常千佛海量,何况除了跟他一起玩闹大的那帮兄弟,满座来宾谁也没存把他灌醉的心思,一圈敬酒下来,虽有酡色上脸,眼神却仍清明。
铁了心要闹事的那群人——李哲,林路,还有早早放下狠话,要在常千佛大喜日子撂倒他的诸堂子弟,不知怎地就让穆子焱给盯上了——不包括黎安安。
黎安安一向觉得那种牛饮似的吃酒法是很不风雅的。
穆三公子出了名地性烈如火,不喝他敬的酒搞不好要打起来。
药堂子弟人数众多,原是是不憷的。
奈何穆子焱那一边全是狠人。
那位温家家主,看着温润如玉一人,饮起酒来却是豪壮,一碗接一碗的烈酒喝下去,脸色都不变一下。
穆二公子倒是个滴酒不沾的主,可他那位娇滴滴的新媳妇就太彪悍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抱起一坛咕咚咕地满坛饮尽,眼眸清亮眨呀眨的,一点醉意都没有。然后舔着嘴角跟自家夫君商量,说这酒好甜好好喝,能不能再许她喝一坛?
——这都是些什么人!
不等常千佛敬完酒回来,摩拳擦掌好些日,就等着一展身手的药堂子弟就被这队叔嫂加姑爷的神奇组合灌得半醉了。
常千佛自是全身而退。
人虽清醒,但酒确实喝了不少。他站在院中吹了小半刻风,散酒气,把一身燥热意也散去了不少,才悄步回房。
不想穆典可并没有睡,如约等着他。
房间里烧了地龙,暖意正融。
她应是洗漱过了,褪去一身厚重华丽的嫁衣,只穿了一件轻红的薄绸衫,并罗裙,散发盘坐在床头看书。
洗去铅华的侧脸细腻白净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常千佛喉头滚了滚,躁意重起——那衣料实在太过轻软,勾勒出身段婀娜,有处鼓胀有处凹,只瞧着,便能嗅见隐隐体香。
穆典可看书并不专心,只不过常千佛脚步太轻,她一时未察,等瞥见人影时就晚了。
人就有些慌。“啪”地合了书,两手不协地往身后藏,脸颊涨得红通通。
常千佛却早看见了,笑着欺身过去把人环住,两手撑住床沿,将一张桃花粉面戏看,看得穆典可羞赧无所适从了,才绕臂去她身后,摸到了书,返身掷于梳妆台上,笑说道,“那些画得不好。”
想起方才匆忙里一瞥,书上还有字,便又道,“教得也不好。”
穆典可懵懵的,及至听到后半句,浑身血管都炸开了,脑中轰然,莫名想起廖十七那天问她的话来,“常公子没教过你吗?”
她急忙按住那些个念头,暗啐了自己好几声。
——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你怎么喝喝,喝了这么多酒?”她双颊激红,一双烟水眸子四处瞟,结结巴巴地顾左右而言它。
常千佛抑不住笑,矮鼻往自己身上嗅了嗅,确实残些酒气,便笑,“熏着你了?我先去洗漱。”
他都离床许远,都要走出门了,穆典可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看过,看过这种…画?”
肯定还看得不少,不然怎么知道人家画得不好的?
她这会脑子也灵光了,挑眉将门口那人瞪着,“你怎么知道…还知道教得也不好的?”
分明紧张,颈子都涨红了。
又羞,又凶,简直可爱到不行。
常千佛哈哈大笑起来,“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逗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眼见穆典可鼻梁起皱,要露凶相了,他赶紧接了下一句,“阴阳合和之术也是医术一种,少夫人你该懂的,为夫日后慢慢教你。”
谁要他教!
穆典可臊得不行,扭身扑进双雁翔云的大红枕里,把脸埋着不出。
听门口笑声更响亮,她恼极了,抓起枕头砸了过去。
砸个空。
常千佛大笑扬长而去。
他居然还敢躲!穆典可更气了,又抓枕头敲被褥,还拿脚去踢,“坏人!轻浮!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