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峰被他亲娘一个眼神警告,懦懦不敢言。
他埋着头,显得十分心虚。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说漏了嘴。
他心里头一直存着一个疑问,当初父亲为什么不同意他弄死燕云珮?
燕云珮那个恶婆娘,他实在不想和对方过下去。
明明广宁侯燕守战那边都派人来讲条件,可是自家父亲却始终不肯松口,各种拖延。
这事,他一直想不明白,也存着疑问。
他从手指缝隙偷看自家亲娘,眼神慈爱又担心。
果然,关心他的唯有母亲一人。
其他人,他爹他哥,恨不得将他往死里打。
其他女人,统统都是虚情假意。
小厮将他抬上床的时候,弄疼了他的伤口,惹得他破口大骂。
凌夫人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说话注意些。对自己身边的下人整日里大呼小叫,你觉着合适吗?”
“他们只是下人……”
“放屁!”
凌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们全都是,为娘和你父亲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代替我们陪伴在你身边。他们不光伺候你的生活起居,他们还要保护你的安危,确保你不会被人引诱走上歧途……
总而言之,以后待身边的人和蔼些,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你这性格,得改一改。你爹打你,虽说是为了出气,却也是因为你不肯长进。但凡你肯用功,肯长进,说什么为娘也为拦着你爹打你,并且给你大哥去信劝着他。不要一不顺,就拿你撒气。”
凌长峰感动啊,痛哭啊!
“母亲也知道大哥是在拿我出气啊!你怎么不早点劝着他。我又不是他的出气筒,凭什么离着他几千里远,还要被他折磨。父亲就是偏心,只听大哥的话,我的话是一句都懒得听。”
凌夫人含笑说道:“谁让你不上进,说话不管用?你大哥是全家族的榜样,你父亲不听他的,难不成要听你的?你说的话有道理吗?”
凌长峰委屈坏了。
刚刚找到一点点关心和支持,又被打得七零八落。
凌夫人叹了一声,她算是看出来了,无论讲多少道理,长峰都听不进去。
这孩子,脑子里就没有上进那个概念。
出身簪缨世家,生下来什么都有了,哪里还需要奋斗。
死孩子,就知道让人操心。
“让大夫进来给公子治伤!”
“诺!”
下人领命。
很快,大夫被请了进来。
大夫是凌府的常客,时常要到凌府请平安脉。
治伤也是极擅长的。
就算不擅长,凌长峰隔一段时间就要被打一回,治着治着就擅长了。
……
燕云珮怯生生地站在门外,一张小脸,像个受气小媳妇。
她想进去,似乎又不敢。
丫鬟瞥了她一眼,进卧房禀报凌夫人。
凌夫人听到她来了,却不敢进来,着实嫌弃得很。
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她叹了一声,“燕家长房的姑娘,个个生的貌美如花,性格又大气爽朗。偏生咱们家这个,整日里尽学小门小户姑娘家那一套,教都教不出来。都说耳濡目染,这些年,她愣是一点都没学到凌家的风范和气度。处处都显得同凌家所有人格格不入。”
凌长峰哼了一声,“我早就说她不行,你们偏不听我的。依着我的意思,当初就该……”
凌夫人果断打断他,“你给我闭嘴吧!都这会了,你还瞎叨叨什么啊!人是你自己娶回来的,怪不得别人。我和你父亲,当初替你相中的人,那可是一等一的人才。
瞧瞧人家如今在你舅舅那边,混得风生水起,连你几个表兄弟都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果然不是一个肚皮出来的人,即便同个姓氏,也是千差万别。你呢,吸取教训吧!别以为姑娘家光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什么都好。有的女人啊,脸好看,脑子却不好使。还有你这脑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蠢得很!”
说完,她伸出手,狠狠在凌长峰的额头上戳了下。
那是恨铁不成钢。
凌长峰委屈,“我有时候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母亲亲生的。好脑子都给了大哥,留给我的就只剩下一张皮囊。”
“哼!你还敢抱怨。你二姐小妹,都是从为娘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不见她们跟你一样蠢?好歹她们看人,还知道带点脑子。你看人的时候,就只带着一双眼睛。”
凌夫人也是嫌弃得不要不要。
凌长峰心头越发委屈,一拳头砸在床板上,“我干脆死了算了。”
凌夫人呵呵冷笑,“别光说不练,叫人看不起。没决心去死,就不要轻易说死。大夫,给他治伤吧。”
站在一旁的大夫,很惶恐啊。
感觉听到了很多不该听的话,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凌夫人似笑非笑,“大夫只管治伤,在外面管好嘴巴。”
“是是是,全凭夫人吩咐。”
……
此时,下人禀报,少夫人来了。
在凌府,能有资格被称之为少夫人的人,只有一人。
那就是凌长治的结发妻子,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