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对不对?是你定的价?”余紫苑劈头盖脸地嚷嚷着,闹得秦掌柜满脑门子都是汗,眼睛一直朝陆清雨瞥着。
陆清雨视若不见,纹丝不动地坐在桌前,眼皮微微撩着,声线儿平稳,“是我定的,如何?”
“你怎么不去抢?”余紫苑破口大骂,“你简直贪得无厌!”
“那又如何?”陆清雨笑嘻嘻地望着她,压根就没害怕过,“爱买不买。”
余紫苑愣了,可是想想外祖母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她只得咬牙,掏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甩过去,“要是吃了不好,我叫人砸了你的铺子!”
陆清雨不置可否,反正不是她的铺子。
秦掌柜抹着脑门的汗把那张银票捡起来,取了两丸药交给余紫苑,点头哈腰地保证,“包好包好!”
“哼!”余紫苑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接了,转身而去,临走前还狠狠剜了陆清雨一眼。
回到柳府,她赶紧把药丸拿出来,就要给柳老夫人服下。
杨氏在一边看到,忙叫人拦着,“哪里买的丸药,能随随便便给老夫人用吗?”
柳如玉冷笑起来,“表姐出去转了半日,是不是从道观里求来的?”
余紫苑这会子没功夫跟这母女两个磨牙,气得面色发青,只得强忍着,不管不顾冲过去,对着柳老夫人嘴里就塞了一丸。
这可是一千两银子一丸啊!
杨氏和柳如玉吓了一跳,要去阻拦时,柳老夫人已经吞下去了,还砸吧着嘴儿,“好吃好吃,还要……”
跟个孩子似的。
杨氏和柳如玉傻眼了,这可怎么办,要真的吃出问题来,等柳大爷回来,可怎么交代?
正急得团团转,柳老夫人忽然打了个哈欠,嚷嚷着,“睡觉,狐狸精,睡觉……”
话还没落,人就软软倒下去,闭上眼睛,吓得杨氏和柳如玉还有余紫苑纷纷扑上去,嘴里喊着“老太太……”
柳老夫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柳如玉气得回过身来就推了余紫苑一把,骂道,“丧尽天良的小贱人,祖母要是有个好歹,你的命也别想要了。”
余紫苑忙活了大半日,又割血剜肉花了两千两银子才买的丸药,没想到被她这表妹冤枉成这样,她哪里受得了?
虽然她娘早逝,但在丞相府长大,可从来没人敢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的。
是以,忍了半天气的她,彻底爆发了,一把揪住柳如玉的衣襟,往后一带,柳如玉就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余紫苑趁机把她推倒在地上,居高临下大骂,“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指手画脚?以往我是看在亲戚分上才让着你,没想到你不识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是不是嫌自己日子太好过了?”
杨氏早就看这个外甥女不顺眼了,之前因为她跟太子有婚约,所以,柳老夫人偏疼她,她也忍了。可如今太子都搬走,一点情面都没给她留下,她还忍个屁!
于是她手一扬,对着余紫苑甩了个耳光,“你骂你表妹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不想想你死去的娘?你表妹可是你娘的亲侄女儿,她是个什么东西,那你娘也就是个什么东西!”
余紫苑被她舅母一耳光打得头晕眼花,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站住,顿时勃然大怒,这是落架凤凰不如鸡啊,打量着太子冷淡了她,外祖母又病着,这府里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做梦!
“我呸!”她对着杨氏的脸一口啐去,“你不过是个商户之女,有什么资格提我娘?告诉你,就算我嫁不了太子,我也比你女儿强。你这个老女人,想整治我,还欠点火候!”
一边骂着她一边对杨氏动起手来,舅母和外甥女打成一团。柳如玉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即也加入战局。
下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又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死死憋着。
谁都没料到这大户人家的女眷们打起架来,跟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都是薅头发、抓脸蛋,往死里掐!
更没想到丞相家的女儿打起架来这么不要命,简直又狠又毒,招招都往柳如玉的脸上抓,恨不得把她的脸给挠成筛子。
愣了一阵,她们才反应过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拉架劝架,“罢了,老太太还昏着呢,等她老人家醒了,不知得多伤心呢!”
“太太快罢手吧,小孩子家家有个口角再正常不过了。”
这是会说话的仆妇,给了杨氏一个台阶下。
杨氏赶紧从战局里退出来,只是留下女儿和余紫苑打,她分明是不放心的,就对着自己的贴身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悄悄地在余紫苑身后使暗绊子。
正打得不可开交,就听一个声音忽然大喝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声音沙哑苍老,像是来自……来自床上的方向。
众人齐齐看过去,就见柳老夫人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一脸威严气恼地瞪着她们,眼神虽然浑浊,但十分清明。
已经,好了!
简直是神药啊!
有仆妇发出一声赞叹,当下也顾不上劝架,赶紧跑过去,问长问短。
杨氏吃了一惊,忙理了理不整的衣衫和鬓角,也去了里屋。
柳如玉和余紫苑打得累了,听见一声断喝停下来,这才知道是柳老夫人发出的声音,不由得惊呆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柳老夫人就正常了?
这丸药,岂不神了?
柳如玉暗自懊悔,真不应该和余紫苑打闹的,这会子倒好,本来应该是大家欢聚一堂的,却打成了一锅粥,让老太太看见,岂不要大骂她?
她最害怕的就是老太太骂她,那简直不带重样的,从祖宗十八代骂到天黑也骂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