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热闹的长街上,陆良生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还驻足望来的一群人,脸上挤出笑容,放下缰绳,转身面向过去,朝他们又是拱手,随后,宽袖一拂,拉过老驴再无留恋的消失在人潮之中。
叮铃铃~~
铜铃摇响回荡城外道路上,匆忙的官道间,陆良生一路走去附近小径,走上一处山岗,不远处有座新修的坟茔,插着的祭幡在风里飘荡着。
“陆道友,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越国公吧,唉,记得还有过几面之缘。”燕赤霞抱着剑匣蹲去一旁,左正阳解下腰间的酒袋,踩着脚下的钱纸过去。
陆良生接过酒水朝他点点头,拧开了上面木塞。
“越国公,在下想了几日,觉得还是该像你这般才对,既然做了国师,就该有国师的样子,当像你学,陆良生敬你!”
书生手中酒袋一倾,微浊的黄酒哗哗的浇在墓碑前,拱手拜了三拜,好一阵,方才收拾心情走下山岗,刚回到官道,城池的方向,远远有马车赶来。
卷起的烟尘弥散,驾车的士卒‘吁’了一声勒停了马匹,后面车厢,帘子掀开,一道身着金丝黑底常服的杨广从车里出来。
“国师,朕去万寿观寻你,他们说你将远行,朕估摸着你会来这边,便急忙赶过来,想不到还能见上一面,国师,这是到底为何离开?朕还不明白。”
自那晚之后,杨广像是变了一个人,皇帝气势愈发威盛的同时,变得极有耐性,遇事不决,多有询问朝中大臣意见,更多时候,尝尝微服出宫,听听市井间的言语,有时候还拿朝政未决之事,在酒楼茶肆中与人讨论,这点上让陆良生替故去的那位老人感到欣慰。
“陆道友,我俩去前方等你。”
大抵知道对方身份,燕赤霞不想与朝廷中人有所交集,尤其是皇帝,便拉着左正阳走去道路前面。
这边,陆良生收回看去两人的视线,拱手迎去皇帝,拱手还了一礼,便邀皇帝一起,在道路边随意走走,笑着说道:
“陛下莫要多想,臣不过是出门一趟,唯有不同的是,这次走的海路罢了,历练一番,也寻一件宝物。”
“宝物?”杨广偏过头来。
“嗯,一件事可定国运的神器。”陆良生不敢跟他说太多细节,毕竟到时能不能成,都还未可知,话便不能说满。
“那国师要去多久,国师不在城中,要是遇上妖......”
“臣去时日不定,不好说,但陛下若是遇上非人力所能解决,陛下不妨请孙迎仙,还有观里叫木栖幽的女子帮忙,若还是不行,那着臣的信物去北面的承云门,臣与他们掌教有些交集,应该会出手相助。”
“如此也只能这样了,望国师此行一切顺畅,朕在长安等候国师回来消息!”
阳光倾斜,照来的霞光披在路边凉亭,彤红残阳拖着皇帝的影子斜斜拉在地上,他朝着渐行渐远的一人一驴拱手拜别。
慢慢悠悠踏着蹄子的老驴背上,陆良生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皇帝以及后方更远的城墙轮廓,叹了口气,叮嘱摇晃的书架里一句:“师父,我们走了。”
隔间小门忽地打开,蛤蟆道人穿着长褂悬着两条小短腿,看着西去的落日,恹恹打了一个哈欠。
“才出门?到吃饭了,再叫为师!”
说完,缩回去,呯的一声将小门给碰上。
叮铃铃~~~
铜铃漫过这条黄昏下的古道,老驴哼哧哼哧的嘶鸣声里,汇合前面等候的左、燕两人,一路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