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从河南一直打到了山东地界,朱温与李克用方面的藩镇追兵,途径郓、曹、濮等军州紧追不舍,先后又杀溃歼灭了几拨反军部众。
而统掌这几处州府,按李天衢想来日后若要壮大势力,想必用不了多久也很有可能要算计着与其交锋对抗的天平军节度使朱瑄则选择冷眼旁观,任由着黄巢反军、藩镇追兵,以及李天衢这一拨不起眼的骑军从他管辖下的领土窜行而过。
李天衢则统领军马日夜兼程,又过了济州,终于进入东北面的兖州地界。
再经过一片山林,前阵哨探的轻骑便快马回来向李天衢急报前方探觑见另有藩镇牙军正与反军交战厮杀。直待李天衢与众将疾行快出了山林,就听见前方旷野之上,隐隐的有滚滚马蹄擂动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呼喝喊杀声隐隐传来。
目所能及之处,但见似是河东方面的藩镇骑军杀气腾腾,他们分成几拨骑阵,不断的撕裂着反军已是残破不全的阵型。马蹄翻飞处,扬起大片的尘土,粗略观望旷野上的形势,似乎这场战事很快也将进入尾声。
既然有机会见识到河东李克用麾下骑军厮杀征战的手段,李天衢也立刻十分留意着观望战局。但见几拨骑军往返冲击,看来根本无视那些仓惶抵抗的敌军,既然已撕裂开反军的阵型,他们便如同横空出世的一台台坦克那般碾压过去。轰隆隆的趁势掠杀,所过之处撞得一片人仰马翻。
在破阵开道的具装重骑身后,还有大片的轻骑甲士也都如一具具绞肉机,他们趁势挥动着手中军械,寒芒此起彼落,肆无忌惮的收割着人命。冲击绞杀之时,这些锐骑趟过的地方,也留下一片片的血肉狼藉。
见证了河东骑军凌厉迅猛的攻势,想必愈发绝望的反军部众已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被杀得肝胆欲裂,很快也将再没有还手之力,李天衢瞧着面色也不由变得愈发凝重了起来。
当初追随着陈州赵昶统领骑军,也曾主动出击与反军交锋厮杀过很多次。经过那赵昶操练的骑兵部曲称得上能征善战,而且赵昶带兵有方、指挥有度,根据不同的战况行事调整战法亦可称得上是得心应手。
然而如今纵观河东李克用麾下骑军厮杀的成效,他们似乎更善于充分的利用骑兵的高机动性不断袭扰、冲击、拖垮敌军。各部骑军反应迅速,驾驭战马,组织起高速移动的阵型配合起来似乎也更为娴熟默契,虽然眼下尚还不知又是李克用麾下哪几员大将在指挥着这一场追击剿灭战事,但是只论统领骑兵厮杀的手段,似乎也要比赵昶更胜一筹......
毕竟除了北地汉儿,李克用又集结了大量沙陀、回鹘、吐谷浑等北面马背上长大的勇壮健士,具备着要组建起几支精锐骑军的先天优势,其它绝大多数藩镇与他相较当然也无法相提并论。
也不止是李天衢,在他身旁王彦章、葛从周、安仁义、张归霸等众人目睹前方逐渐呈现出一边倒的战况,他们脸上神情也不由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而从葛从周的面色看来,他更是在思索着什么,也不住把一手托在腰间,另一手架肘捏着下颌,观望战局十分专注,好像也是在思量着日后我等又当如何拉扯起几支具备这般战力的骑军,亦或者有朝一日若是要与河东藩镇交战杀伐,与那些猛将强兵交手,我又当如何应对?
至于王彦章这个在陈州宛丘城下屡番横冲直撞,在反军大阵中杀得个几进几出而锋芒毕露的马战悍将,他面色凝重着观望战局,也不由的出言叹道:“河东骑军...好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