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机把身披的锦袍脱下,双手呈上交予李克用;李克用亦然解下了锦衣外袍递了过去,两人旋即朗声大笑。李克用、阿保机在云州相会,按史载“易袍马,约为兄弟”这桩事件到底还是发生了。
双方君主把酒言欢时,契丹这边,又由阿保机的同族兄弟耶律曷鲁牵来一匹雄俊异常的宝马进献于李克用。那匹马儿蓬松的鬃鬣迎风摆荡,通体油黑锃亮,可四蹄却呈雪白色,踏动地表所发出的劲响声也是格外的清脆。
看来阿保机此行前来要与李克用交好,也着实是花了心思的。相传生得四只白蹄的纯黑色战马为昭陵六骏之一,也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坐骑。而当时塞北诸族盛赞李世民为天可汗,时至今日,以白蹄乌呈送于中土称王的君主,自也有游牧民族颂扬晋国国主的意味。
而晋国这边李嗣源得李克用授意,则牵来一匹通体火红的战马。那马儿生得似乎更为雄壮,踱步来时,也能很明显的看到它身上盘根错节的筋肉涌动。
这匹宝马显然更为性烈,时不时昂首晃头,发出突噜噜沉重的鼻响声,它似乎是想立刻仰蹄疾驰起来,也不耐烦被人就这般牵着走。
李嗣源、耶律曷鲁相互递过缰绳,相互颔首示意。然而他们现在的身份虽然一个是晋王的义子,一个是契丹联盟于越的心腹而正史中五代第二朝后唐明宗,与辽朝开国二十一功臣之首又对视一眼,打量着对方,心里不约而同都是一般想法:
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自此李克用为兄、阿保机为弟,席宴间的氛围看似更为融洽。然而李克用把眼乜向阿保机,忽的却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今孤与于越互易袍服、马匹结为兄弟,虽然你在塞北、孤在河东,也当和衷共济、彼此相助,日后也要多加来往才是。”
阿保机先是一怔,以他的聪明才智,也意识到晋王这是要说道正题了,遂也试探的问道:
“贤兄,燕国刘守光、刘守文兄弟二人内乱相争,而尽皆向我契丹请援。非是我有意侵吞他疆土,可他刘家兄弟若进献卢龙军治下军州。一来可安顿我契丹诸部族民,二来亦可与贤兄邻近,彼此相互照应”
然而阿保机话还没有说完,李克用打断了他,又豪声言道:
“贤弟不是已协助刘守文杀败了刘守光一阵,拿了酬劳又何为仍驻兵于卢龙、横海两镇?便是有利可图,福却不可享尽,你契丹也该撤军了吧?”
阿保机闻言面色当即一沉,而本来热闹融洽的席宴氛围似乎也不由一凝。
李克用却傲然把头一扬,凝视着阿保机,又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既然你我以兄弟相称,便听为兄的一句劝,不止是燕国卢龙、横海二镇,河朔、燕云,乃至中原,可都不是贤弟你该觊觎的地方。否则对你契丹而言,以后也必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