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山丹城墙上方,一队队的弓箭手严阵以待,然而绝大多数士兵神情惶恐,毕竟势不可挡的敌军都已杀至山丹城下即便负隅顽抗,据守城郭的回鹘将兵也不清楚,他们到底还能硬撑到几时。
而城墙的另一侧,也仍有一队队的马步军在各部将官声嘶力竭的号令下来玩调度着。山丹城明显有别于中原各处城郭,也仍受旧时回纥汗国的游牧习俗影响,虽然城墙高达三丈以上,而长度范围极广,就相当于一望无垠的墙壁圈起了一片平原,城内建筑布局稀稀落落,甚至从城南要行至城北,步行至少也需要一日的光景
然而城池的轮廓实在太过广阔,这也更不利于防守。
甘州回鹘可汗药罗葛仁美,与一众臣僚已登上城头,眼见城外阵杀气腾腾的军阵,他也不禁暗自心惊。自己的兄弟药罗葛狄银,已经兵败被擒,各部兵马节节败退,也根本无法抵挡住几路敌军的攻势,这也终于让他意识到魏朝兵精将勇,战力也仍在自己的预料之上。
可是,药罗葛仁美仍旧不甘心就此屈服,毕竟他是回鹘的可汗、甘州的王。
而且继归义军张义潮之后,甘州回鹘基本上已可说是原本河西地界最为强大的割据势力。按药罗葛仁美想来,有朝一日,也未尝不能兼并瓜、沙、肃等诸处州府,而让甘州回鹘做真正的河西之主。
偏偏那魏帝李天衢野心实在太大不但迫使甘州回鹘不敢妄动,如今更是发兵前来,要将自己从汗王的位子上赶下去世代的统治权,以及回鹘族民对于这片土地自主的地位,药罗葛仁美仍旧不愿就此舍弃,即便眼下还指望不上后唐,但据城死守,是否又能熬到敌军懈怠撤兵也仍要做最后的尝试。
药罗葛仁美心中念着,狠狠咬了咬牙,紧紧握着挎在腰间的弯刀刀柄,眼中流露出一片凶狠的戾色。突然他又拔出弯刀,号令聚集在周围臣僚、将官各司其责,指挥守城部众准备抵御魏军随时将要发动的猛攻。
而魏朝军阵阵列,刘鄩策马立于阵前,他眺望对面山丹城头上的动向,忽然长声说道:
“事已至此甘州回鹘之主,还心存侥幸,而仍打算再顽抗下去?如今据守山丹城的回鹘君臣,还要继续死撑,想必也是要盼望着磨耗尽我军的锐气和粮草而无功而返,再立刻派遣快马向晋人求救兵可甘州回鹘的打算,我军既然大概揣度得清楚,又怎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山丹城城防工事本来也算不得十分险峻,而城廓实在太过宽广,要顽抗据守,也实在难以面面俱到,回鹘人却还以为能死守得住?
就按先前议定,这头阵便由我引兵去攻,就请刘节帅、曹节帅与诸位袍泽率部暂且观望,我则先去好生敲打回鹘守军一番!”
康怀英已然催马出阵,他将腰板儿挺得笔直,并傲然的望向山丹城,手中长枪,也向前遥遥一指,由他统领的大军顷刻间便开始动弹起来。一道道密集的军阵整齐向前涌动,士兵们喊着响亮激荡的口号,也犹如一股股汹涌的怒涛,而朝着前方城郭漫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