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先前葛从周还要戎卫治下疆土,周围又与后唐诸处藩镇接邻,所以也很容易让敌军趁虚而入,所以兼顾防守的情况下,葛从周也难免有几分束手束脚。可眼下他一旦完全能放开手脚,发挥出擅打奔袭闪击战的长处李嗣恩发现只凭他一己之力,暂时别无其他袍泽协同,葛从周这一套连招下来,便已打得他彻底乱了章法。
无论如何,势必要回援镇州!我也已派遣快马,东往知会嗣源敌军已杀入成德军腹地,只管拖耗住葛从周那厮,直到援军杀至总之也不能再让那个劲敌于我朝境内耀武扬威下去!
急行军连夜向北方赶去,而李嗣恩也意识到葛从周也未尝不会打算围点打援,先是迫使他只能挥军北返,再设伏意图进行奇袭所以他即便赶着行军,也仍派出了大量轻骑进行远近哨探,而且来往传递声息,也务必要确保当日内便能及时传递回前方是否有魏军埋伏的敌情。
尤其是途中山岭较为险恶茂密的去处,派出去的诸队轻骑斥候更是小心谨慎到了极处。然而李嗣恩继续挥军北上,也都没有发现沿途有敌军埋伏。
直至李嗣恩所部后唐军旅经过赵国治下诸县,进入镇州中南部的栾城县(后世河北省石家庄市栾城区)之时,这才有斥候返程急报,禀说发现敌军哨探兵马,双方进行了几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彼此算是互有胜负。可是交锋中发现扬武镇牙军主力大举前来,遂也只得立刻撤返,而来向主将示警。
李嗣恩闻讯后,便立刻下达军令,麾下兵马继续北进,并做好迎战的准备。毕竟若是一味的死守城池,也完全无法预料葛从周的主攻方向。
与其让敌军完全占据主动,李嗣恩心想就算前番与葛从周那义子谢彦章交锋,比拼排兵布阵、统领骑军厮杀,反而是他这个资历极深的后唐宿将落了下风;而且论用兵机谋,自己也远不是葛从周的对手但是以眼下的形势而言,也容不得他一味的采取守势。
我当年深受义父栽培,为河东李家效死竭力三十余载,好歹威震北地,为我大唐开国功勋,大敌当前,又怎能做缩头乌龟?守土有责,而镇州更不容有失,你葛从周再是了得,今番我仍要与你厮杀,好歹有几分胜算,便要相博到底!
隆隆蹄声如雷,李嗣恩指挥军旅北进,再行不过十里,便见到远方天地间交界处,便有一面面旗帜窜起。而当先一面大旗,哪怕相隔这尚远,也仍看不真切。可李嗣恩也能预想得到,那边打出的标示着魏朝扬武军藩镇的牙旗。
旌旗迎风招展,忽然又有数不胜数的甲骑如洪流一般,纷纷从地平线的那一端跃出,并掀起了漫天烟尘。一片一片的钢铁寒光闪动。那些扬武军锐骑,似是无穷无尽的奔涌而来,并且迅速结阵,眼见便已摆好了发动猛攻的架势。眼下虽然尚未杀出,可凛然杀气,已然直冲霄野!
李嗣恩这边军阵,也是喊声不绝、马嘶不断。前阵军骑,也如同一片跃动的激流。只不过有些骑军士卒来回张望,非但脸上仍挂着几分疲惫,朝着对面敌军军阵望去时,眼中也分明带着几分忌惮。
然而李嗣恩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惧意,他咬牙切齿,死死朝着前方瞪视过去,胯下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身上透出股浓烈的杀机,也开始低声嘶鸣起来李嗣恩缓缓的从马鞍得胜钩上提起了一杆长刀,便沉声说道:
“葛从周机变用兵,我不及你,可是于战场上要搏命厮杀,我也未必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