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利、米擒两部将兵,以往与拓跋氏出身的牙将牙兵来往,也免不了要矮人一头。毕竟对方在党项八部当中处于领导地位,无论将官属臣、兵卒族民纵有争执,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可是如今眼见李仁福与那一小撮拓跋部的亲兵猬集于牙署左近,不少兵卒脸上也已流露出惊惧之色往利氏、米擒氏的将兵,则步步迫近,手绰利刃,各个神情狰狞。
一缕鲜血,自李仁福的嘴角滑落,他咬牙切齿,后槽牙咯咯作响,竟恨得都已渗出血来而当李仁福朝着两侧瞪视过去,果然见到往利部首领乌罗弋,以及米擒部首领羝革罗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乌罗弋当先踏出两步,他虽是在笑,可眉宇间似仍夹杂着几分恨意:
“你拓跋氏在党项诸部作威作福的时日已经太久了,事到如今,晋人也来不及再来保你!往日对我们党项七部盘剥的便狠,你以河东沙陀为靠山,对我们征钱征粮,致使各部儿郎枉送性命,还以为我等仍会奉你为主?又可曾料想到落得今日这般处境?”
李仁福闻言,一直以来积攒在心中的那股憋屈与邪火也立刻爆发开来。他恶狠狠的来回朝着乌罗弋、羝革罗瞪视过去,便嘶声吼道:
“忘恩负义的畜生!当年党项诸部,尚还在甘陇地界到处游荡,早年寄人篱下,接连受汉人、吐蕃节制。若不是我拓跋氏带领你们扶唐抵御黄巢反军,终于得赐封定难五州安居繁衍,你们这些部族又怎能安生过活?
我又为何投靠河东李家?当年党项、沙陀同受唐廷册封,分别做了定难、河东两镇节度,都是要迁徙来要争个安身之所的族裔。而魏唐争霸,我定难军与那两大国接邻,终究不能置身事外,所以以河东李家为靠山,就当时来看,又有何不妥?
党项八部,本来同仇敌忾,也唯有团结在一处,方才能自据一方,做这片土地的主人,而不必受外人挟制!可是你们背叛我拓跋氏,反而去投靠魏朝,党项联盟破裂,也终究还是要被外族控制,可你们兀不自知,当真是一群短视的驴鸟!”
然而李仁福骂声方落,另一侧羝革罗也蹿出身来,喝骂道:
“李仁福,你也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就问你,比起甘陇、河西诸族各部,我党项的处境是不是愈发困苦?如今你是要倚仗河东李家维持在定难军的地位,还说什么要让党项八部有力往一处使?
当年固然是李思恭、李思谏带头提议为唐朝出兵平乱,可是我们其余七部的儿郎,便不曾协同厮杀送命?还真以为我等只是领受你拓跋氏的人情?何况就算我们当年认同李思恭节制党项八部,但如今还是由拓跋李氏做主的话也只会给党项招致来灭顶之灾!”
听羝革罗一番驳斥,李仁福心中怒火更盛。然而他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反驳,便听乌罗戈又狞声笑道: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魏朝还是晋人,只能怪你拓跋李氏从一开始便选错了!眼下魏朝贵人很快也将杀至此处,也不必再做赘言。你到底是要寻死倒在我们刀口之下,还是要跪地讨饶乞活?”
情知大势已去,满腔恨意,也足以把李仁福逼疯他不甘心拓跋李氏以后反而要被党项其它部族狠狠踩在脚下,也无法接受将世代统治定难军藩镇的权力拱手让人的这般事实李仁福也当真如癫疯了一般,而歇斯底里的厉声吼道:
“叛徒!我与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