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末世,你我本来也皆是要在那般世道争个出身,所以背井离乡,投军征战。只是那时年少识浅,当真值得我等男儿竭忠效死的英主,也还须去亲身见证。
我与你做出的抉择不同,如今便是晋主执意与我朝争锋,自是一山不容二虎,你我本来同袍为伍,可再相逢时,却也只得兵戎相见。”
自知命不久矣,李建及本来一直紧绷心弦,只想着死战到底然而遇见符存审这个旧识言语一番,他眉宇间似乎也多了一抹释然之色,虽声音愈发的微弱,可李建及仍是尽力言道:
“李罕之不是明主,所以你、我还有后来也打出名号的杨师厚各投它处而杨师厚投的是梁贼朱温;你效忠于魏帝;我尽节于唐皇,各为其主,在沙场上相会时,当然也不能再念及旧识袍泽交情罢了,战至此时,我乏了,而且对河东李家,也已尽忠到最后一刻了”
话音方落,李建及猛的身子一软,便直接从马背上栽落下来,也再不见半点动静。
“收殓李建及将军的尸首,好生加以安葬了吧眼下还须调度诸部兵马发往栾城、获鹿、石邑诸地,一俟发现敌军余部,也要尽快歼灭。”
眼见曾经的同袍,做为敌军将领就死在自己的面前,符存审感怀归感怀,当然清楚还是正事要紧,很快他便又长声说道:
“据守成德军治所真定的晋将符习,在知晓李存勖于镇州南隅惨败之后,也极有可能挥军来救,也正可再调派兵马趁势击之。就算不能一举攻破镇州真定,可我军截断河东、成德二镇道路要隘,使得符习孤立无援,北面又有归附我朝的北平军做为偏师策应,早晚也能拿下那旧时赵国的都城不过眼下而言,晋人败将残兵,也休想轻易逃入河东治下疆土”
以如今这般形势,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魏朝已有条件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陆续歼灭各部败军。符存审又立刻调兵遣将,分派快速机动的骑军继续追击后唐余部兵马。
陆续几场追击战撵上败军掩杀一番,战事也打得格外轻松。毕竟战意已经彻底崩溃的溃败部众,也很难再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残存的兵卒只求能保得命在,不会再为后唐拼命效死,那么一旦发现自己终究难以摆脱敌军的追击,他们往往也会立刻讨饶请降。
然而追击期间,有个在败逃途中因掉队而被俘的士卒,供出了他本来隶属于哪个后唐军将的部曲,并交代他掉队之前这拨败军败逃的方向经斥候迅速传递声息,竟使得不少魏军将领闻讯后便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统领所部兵马杀气腾腾,势必要尽快将那拨败军残部赶尽杀绝。
甚至就连李天衢经禀奏而大致能掌握那个后唐败将的行踪时,他也当即目露杀机,立刻下旨几路锐骑协同追击,哪怕能容得其他后唐将领暂且逃回河东太原,可偏偏要尽早擒杀住那厮!
因为探察出行踪的那员后唐军将李天衢当然记得他本名为苌从简,却是当初从魏朝京畿军司杀人出逃,而投奔河东得李存勖赐名,性情格外暴戾凶残,嗜杀成性,甚至喜食小儿肉的李绍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