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情况却又截然不同,李嗣源现在相当于以身许国,艰难险阻再大,也要重续他义父、义兄弟所建立的后唐国祚。当然也会有不少将领,愿意死心塌地的追随他继续奋战下去。然而李嗣源只得选择遁入塞外,他所要延续的这个所谓后唐的势力性质也难免要发生转变。
后唐的统治阶层是沙陀族,可是沙陀人接受汉话的程度也不尽相同。比如李存勖出生之时,他父亲李克用已经占据河东,所以李存勖自小受耳濡目染,喜读《春秋》,晓微言大义,不但精擅音律,还能写词作赋,更是梨园戏剧的重度痴迷患者可以说他身上沙陀人的习气已十分不明显,与寻常汉人显贵子弟也没有什么分别。
而且李存勖非常忌讳狗,因为这般时节野狗有暗示胡人之意,所以他认为自己已经归化汉唐,甚至有些排斥本来沙陀胡人的身份。而改制称帝,建立后唐而宣称延承前朝宗室,觉得自己与中原汉家帝王别无不同;
李嗣源则不然,他比李存勖大了将近二十岁,本来名为邈佶烈,不过是沙陀族中没有姓氏,而落魄浪荡的部民,而十三岁时便投从至李克用之父李国昌军中效力,而从塞外一直打到中原所以早年的李嗣源,就是个游牧族民。即便后来汉话说得已经十分地道,可是他目不识丁,所以与李存勖相较受汉化的程度,可说还相差甚远。
而且李嗣源就算做了后唐明宗,他每日晚上都会在宫中焚香,向上天祷告有言“某蕃人也,遇世乱,为众推戴,事不获已。愿上天早生圣人,与百姓为主”所以李嗣源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就是沙陀胡人,而仍竭尽所能要做个好皇帝。
比起他那善于戏剧、作词、音律的义兄弟李存勖,李嗣源更像是个身上胡人习气未褪的大老粗,不过他也证实了文化修养差些,也未尝不能做个明君可是如今他远离中原汉家文明的熏陶,而重返自己孩提、少年时节最为熟悉的塞外草原,环境的截然不同,李嗣源也无法再按照中原王朝管理朝堂的方式,而尽可能的重新壮大势力更何况如今追随他的兵马当中,汉人的比例大大下降,而沙陀族裔则更加占据主体位置,这又会导致如今他统治的后唐势力会发生什么变化?
狄夷入华夏者,华夏之;华夏入狄夷者,狄夷之而狄夷先入中原,再重返塞外,那么狄夷化的现象,恐怕也将会变得愈发明显。
于中原争霸失利,便重返塞外草原,重新招聚兵马,以图东山再起。当初李克用就与他老子李国昌便曾那么做过;而后与朱温的对抗中落入下风时,李克用又曾那么想过结果事到如今只得实施这个计划的,却是李克用一众亲子义儿中硕果仅存的李嗣源
可以预见的是,比起身处于中原,李嗣源带领后唐余部兵马,在塞外的生活想必会十分艰苦,与其它游牧部族要争夺生活空间,也要面临契丹方面的围剿而由游牧民族所形成的势力逐水草而居,以畜牧为业,而时不时的南侵寇钞,进犯北疆以掠夺物资,这也都是常态。
何况魏朝覆亡后唐晋阳朝廷,与李嗣源是势不两立的死敌。他当然也会伺机南侵寇钞,哪怕现在没有大举进军、夺回故土的实力,可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李嗣源如若时不时派兵小打小闹,发现苗头不对,便立刻奔走远遁,这倒也颇为头疼而李天衢又思量了一番,忽的长声念道:
“李嗣源的岁数,应该也已年过五十了吧他在塞外还要苦心孤诣的重振旗鼓却还能奔波劳苦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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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单更,缓解一下思路,明日正常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