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温所处的升州,距离北岸的淮南军治所扬州之间虽然有长江阻隔,可实际上也不过相距两百多里的路程所以徐温这边有所动弹,淮南、淮西两镇安仁义、柴再用早先便已调兵遣将,派出的舟师已然溯江而上,也开始攻击长江南岸的吴国治下口岸,就等着徐温统领主力水军自升州杀出,而打响这场大规模的水战
升州上元城以西,相距路程不远的芜湖县治下,诗仙李白也曾为此处长江古渡口做《横江词》组诗中有言“人道横江好,侬道横江恶。一风三日吹倒山,白浪高于瓦官阁。海潮南去过寻阳,牛渚由来险马当。横江欲渡风波恶,一水牵愁万里长”的横江浦对岸港汊,正赶上风疾浪险的时候,然而一艘艘乘风破浪的楼船,却逐渐开始加速,犹如像在江面上移动的山丘那般,就朝着前方的港汊碾压了过去。
双方射出的箭簇,在空中交织成一团,位于港汊左近的吴军船只遭受楼船的挤压碰撞,相继被撞得倒覆倾翻,连带着上面的士兵惊呼连连,便如同下饺子一般,噗嗵噗嗵的都栽进了水里。
不过跌入水中的吴国水师军健普遍都识水性,距离港汊较近,也不至泅水淹死。然而那些楼船上,也有魏军军士好整以暇的张弓、搭箭,旋即拉弦、瞄准,居高临下,便是一通箭雨铺天盖地的攒射下去,那些闪避不迭的吴军士兵死伤一片,再跌入水中时,可就是一团团血红在江面上扩散开来,倒栽下去的身子,最终也只会是港汊附近水域飘着的一具具浮尸。
把守此间水寨的吴国水军部众反应也算是及时,没有如把守江州湖口水寨的部曲那般,被杀得个措手不及,而轻易上魏朝舟师靠在港汊边,运送着大批兵马登岸然而附近几处州府,军力主要集中在徐温坐镇的升州地界,横江浦的吴国水军兵力有限,要抵抗大举杀来的魏朝船舰,也不免甚是吃力。
反观自魏朝自淮南军扬州治下渡口出师,再溯江而上的舰队,今番也并没有贸然去攻打升州,而是杀至相距不远的芜湖治下水寨。无论战舰楼船,大小船只,都是以水军将士为主,乃至原有的拍杆、撞槌等器械,也并没有配置新式水军战船的常备军械。看来还没有与徐温统掌的吴国水师主力交战之前,攻打地方上的港汊水寨,魏军这边也不会过早的暴露已能应用于战事的利器。
高耸如楼的大船船板,也不由得晃动起来。双方水军厮杀,也有吴国水师的兵卒跳帮作战,攀爬上去,便立刻绰起衔在口中的钢刀,朝着就近的魏军将官兵卒厮骂着直扑了上去。
双方水军兵卒白刃相交,厮杀得激烈,叱喝叫喊声也顿时响彻天空。然而忽然有一道矫健的身影,疾窜到了混战的人群当中,旋即寒芒闪现,五六名吴军士卒相继身上飙血,哀嚎着扑倒在甲板上。
还有一员吴军军校捂住被刀锋割裂开的喉头,他那对瞪大的双眼中满是诧异之色,似乎是惊异于面前那个瞧衣甲制式,看似品阶并不算高的魏军小将,他在摇晃的甲板上如履平地,看来水性精熟,也绝不逊色于吴国普遍识得水性的水军将兵
那吴军军校双手捂着脖颈,蹬蹬蹬连退数步,身子撞在船边又猛的一折,当即倒栽坠入江中。不过片刻功夫,便有殷红的血水从翻滚的江水里汩汩冒起,顿时又濡红了一片。
而那员魏军小将在楼船上作战,一时间连杀数人,身手也甚是了得。他生得相貌还算端正,却生着张黑脸,浑身也透着股剽悍锐气而他又挥刀先前冲杀,旁边也有一并军校持枪赶上,而立刻对他言道:
“衙内,您虽投入行伍历练,可也毕竟是柴节帅的子嗣。白刃搏杀这等事,由我等多担待便是,否则您再是了得,可若是稍有不慎,我等也不好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