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就处于大片耕地的正中央,全村三百多户人家,除却三五户外姓人家外,其余所有人家都姓余。据村中老辈子讲,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村里那些刚搬来的人家并不姓余。时间久了,也许是为了拉进彼此之间的睦邻友好关系,也许是为了民族大融合,那些外姓人家也纷纷更换了姓氏,而像这样的情况,则叫做“随姓”。
在古代,人们对待姓氏并不像今天这么严谨。诸如一些权贵者赐姓的、犯了忌讳改姓的、犯了事儿改姓埋名的,还有就是那些受到灾荒流离失所的,若是能再次依附到一些大户人家,通常也会更改他们的姓氏,这就是随姓。
时至今天,在广大的自然村落还依然保持着以氏族或者宗族为主的管理模式。就拿余泽海知道的,除了他们这个余家坳村外,附近的十里八乡还有着更多以姓氏命名的村落,像赵家山村、李家沟村、沈家庄村、孙家河村等等……
若是在古代,像这样的村子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氏族,一个小小的部落族群,一个独立存在的小团体!
也正因为如此,余家坳村几乎一直都处于半封闭状态。所以,若是村子里面需要建房子、修路、修水利什么的,那就只能靠自己双手去解决了,完完全全的自力更生!
于是乎。
为了把家园建设的更加美好,所有村民们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各种看家本领尽皆登台亮相。也正是因为如此,时至今天,村子里各种传统的工艺绝活,如篾活、木工、石刻、纹绣、泥瓦……等等,不仅得到了完美的保留和继承,还有了十足的发展。
可以说,在余家坳村的大多数村民手中,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会些拿手绝活。但是,这其中也有例外,就比如余泽海。
余泽海的家在村子最东头,和周围的住户隔离得有点疏,用乡下人的话说这就是“独庄”户,也就是独门独户的意思。但余泽海绝不会忘记,因为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在记忆里将老家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熟识的清清楚楚。
踩在平整干净的石板路上,余泽海不由的感觉到一阵舒爽。
由于年代久远,不少的石板上已经布满了被风化的痕迹,甚至,有的石板上还生长着一层绿色的苔藓,更是彰显出岁月的气息。
每块石板几乎都是一般大小,宽大概一米,长两米,厚度约莫有五寸稍许,因此,这其中每一块的分量都不轻。而这些长方体石板,都是村中的先辈们一块块从山里的采石场开采的,然后又通过人力,再一块块的搬运出来。
可以想象一下,遍布整个村子的那些主干道,再加上村中横跨清水河上的那两座石桥,这可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要知道,在当时那种完全没有现代化机械开采、打磨和搬运的年代里,要完成这样一件浩大的工程,可想而知有多么的困难!
所以,别的暂且不说,单看脚下这一条条石板路,这一块块充满了岁月气息的石板,就是子孙后辈对先祖们智慧和勤劳的最好见证!
“哎吆,海娃子回来了……咱们村的文曲星回来了!”
“是海娃啊,回来怎么没有把你的小对象带上呢?”
“海娃哥,这次回来就多耍几天啊,晚上来我家喝上几杯!”
“幺叔好!”
……
沿途中,有不少的爷字辈,叔叔婶婶辈,同龄人,以及那些还穿着破裆裤光着脚趾丫的小字辈们在看到了从村西口回来的余泽海后,纷纷开心的打着招呼。
海娃是余泽海的小名。在家里,父母们通常只喊“幺娃”;而在外面,街坊邻居,或者是一些关系亲近的长辈或亲戚朋友,都喊他的小名;至于大名嘛,那是给外人叫的。
至于父母口中这个“幺娃”的爱称,那也是有几分说道的。这是因为余泽海在整个余家坳村,或者说在整个宗族字辈诗当中的“泽”字辈里,则是最晚出生的那一个。所以,他在宗族中排行老小,俗称“老幺”。
“福爷爷,石头叔,虎子,还有小家伙们……我回来了!”
当看到记忆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突然一一呈现在眼前时,余泽海的心中欣喜若狂,这就是他的父老乡亲们……余泽海至今依然清晰记得,当初他怀揣着大学通知书前往异地他乡实现人生理想的那一刻,他兜里揣的那几千块学杂费,就是面前这些乡邻们你五块他十块一起凑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