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也挺奇怪的,怎么自己从羊城回来都好几天了,方超也早就从看守所里放出来了,说好了他应该到之江来和自己谈判,寻求和解的,怎么一直不见踪影呢?到这刻才晓得,原来方超正在暗地里使劲,找自己的破绽呢!
他不禁冷笑,方超这小子,要不是程卫国及时说合,就连命都要丢在看守所里面了!还不懂得低头收敛,这是找死么,找死么?!
已经起过一次杀心,甚至都付诸实践了,李海绝对不惮于再杀一次,如果确定是不死不休的敌人,那就让他尽快去死好了!转念一想,李海又有些疑虑,程卫国肯定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也不是没担当的,当初王虎跑到之江来吊唁伍豪,也是有足够的底气,可是程卫国毫不犹豫,说杀就杀,半点都没有迟疑,也不管背后或者高层受到了怎样的压力。
那么,他程卫国之所以会出来说合,可以肯定对方是拿出了诚意的。向程卫国求情的,应该是能够管得住方超的人,他们想要履行承诺的话,从方超出来那一刻,就该好好看着方超了,不能再放任他乱来,更不可能跑到之江的地盘上做手脚。
那么,方超此举,是想着多拿点筹码在手里吗?想来想去,这该是最大的可能了。
那边,崔小翠也已经从开初的震动中恢复过来,他存了为李海探听机密的心,立马对陈江原的话表示关切:“陈律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案子里面,李律师顶多是提供证词而已,打得赢打不赢,都损不了他一根毫毛。”
陈江原摸了摸头上掉头发的部位,不期然地想起李海给他起的那个“地中海”的外号来,嘴角一阵抽搐,停了一会,方道:“崔总,那个案子,你分明是受了李海的鱼池之灾,不大点事,却因此得罪了方先生,方先生可是年少有为的大商家,家底数十亿,老底子还是开国将军,你算算这笔账,值得不值得?”
见崔小翠面色凝重,陈江原自以为说词到位,赶紧趁热打铁:“这么着,方先生也知道不关你的事,他也是失手而已,波及到了你母亲,他愿意赔钱和赔礼道歉,登报都可以,还可以跟你合作,把他刚刚谈下来的两款医疗仪器的江浙代理权都交给你。要求么,就一个,你让李海为你担保,跟银行借一笔钱,他让你母亲无辜受损,对你们家肯定是有歉疚的,你找他帮忙,他肯定愿意。”
崔小翠连连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担保借款,借多少?少了没意义,多了,你们以为那点人情能值多少钱!不妥不妥,不行不行。”连李海听得都有点好奇了,陈江原这个大律师也不是浪得虚名,怎么能把他通过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案子扯到一起?
陈江原好似胸有成竹,笑道:“你放心,不用多,一百万而已,也就是你代理那两款医疗器械所需要的保证金,当然,方先生那里肯定不会收你,这只是个形式。你把贷款和担保都谈下来,让李海担保之后,款子拨给你,你就给李海十万回扣,不管他要不要,直接划过去。然后这笔钱,就会成为咱们和之江大学之间款项往来的一部分,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去,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出来!李海不禁叹服,这样一番操作,本来自己和他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可是只要有了这十万的金钱往来,再配合几个相关人员的证词,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然,这里面不是没有破绽的,不过相关的单据都在他们手里,做个伪还不容易?有了这个把柄在手里,只要法院方面能“秉公办理”,那自己就等着受到刑事处罚,坐不坐牢两说,起码这律师是没法当下去了。所谓瓷器不碰瓦罐,那自己还把方超毫无压力地搓圆捏扁吗?想都不用想了!
他正在赞叹,岂料陈江原还没说完呢:“林绮那边,我们也要派人进去串供,让她把李海也咬下水,就说介绍同学出去卖婬,也有他的份,后来发生争执了,他才把林绮给告了。几件事情串在一起,他只要不是拼了命都要找麻烦的话,就只有一条路,乖乖低头配合我们!”
精彩,了不起!李海在这边摘下耳机,拍手叫好,音箱很怪异地看着他:“你喝多了?居然给他叫好!”
李海摇头失笑道:“音箱哥,你可错怪我了,我是真心实意在给他叫好,这种手法,我就算法条背得再熟,都想不出来,什么叫律师,这就叫律师啊,所谓的法律武器能用到这个地步,我是真的很佩服他,好,好老师啊!”
很显然,陈江原是受了方超的指使,在这里给李海身上泼脏水,而且是那种很难说清楚的脏水。其实,这样操作,受益最大的并不是屋子里密谋的这几个人,而是方超自己。从李海所知来说,方超虽然出身很好,可是家里老人早就不在了,门生故吏也不多,真正愿意出来和他站在同一立场上的人并不是很多,或者不够份量,所以李海真要豁出去杀了他,程卫国都不来管。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如果李海不占理,或者至少在旁人眼里看来不占理,那么同情方超的人就会大大增加了,这就是人家的出身,你草根不服是不行的。所以方超只要能把李海拉下水,弄得一身烂污,李海再想杀他就有点投鼠忌器了,甚至程卫国那里的压力也会大大增加。这就是他的保命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