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火之外,满地的碎尸之中,容钰一身蓝袍已经被血水染成褐色,他看着脚边瞪大了眼睛满是怨恨的孩童,神色微微恍惚。
“少主?”身边的人担心唤道。
容钰回过神来,便见到身边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神色萎靡的唤道:“是相叔叔啊。”
左护法听到这个称呼笑了笑,他是心魔,无我无相,因而名字便叫无相。
“你神色很不好,是不适应吗?”左护法扫了眼周围的尸体,目光映照着面前的熊熊大火轻声问道。
容钰虽从小在无心崖长大,但因身份原因很少有让他亲自动手的时候。
他还很年轻,见识的也很少,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没想到寒溪会将他派出来做这种杀人灭门的事。
容钰听到他的问话怔愣了片刻,轻声喃喃道:“不管适不适应,我都没有选择不是吗?不管是师尊还是寒溪尊者,她们都不会放弃复仇。而我的身份和位置也决定了我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他嗅着空气中的血气,恍惚间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身前,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轻轻飘动,但却诡异的没有任何人看到。
被因果牵引而来,容娴神色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大火,眼里却什么也没有映照出来,她甚至感觉不到火焰的温度。
这一片焦土之下,埋葬的是她的敌人,她还活着,他们都死了,她赢了!
容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笑意越来越大,充满了解恨和愉悦,但这一幕却无人看到。
左护法与容钰并肩而立,他好似能看透容钰的想法,语气带着安抚的说:“若不知该说什么,便说你想说的。”
容钰伸手触摸着大火,感受着这灼热的温度,眼里满是悲哀:“我娘从生下我时便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了我,那是我最亲的人,但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件令人作呕的东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随着他话语的出口,容娴注意力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容钰并不知道他非楼寒溪亲子,容娴什么都告诉他了,除了这么一件事隐瞒了下来。
或者在容娴心中,这根本算不上一件事。
容娴自从将还是婴儿的容钰从冰天雪地的濒死之境抱回来,为他延续生机,为他换上一身容氏血脉,赐予他无上的实力与地位后,容钰的身份便只能是一个——楼寒溪的亲子。
他不仅要承担起容氏一族的恩怨,也要承担起身为子嗣的责任,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对于容娴来说,这是等价交换,不容拒绝。
容钰的声音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想着该如何表达:“我师尊一直庇佑着我,给我荣誉地位,给我财富实力。可我知道,她只是为了家族延续。她看我的目光从未掩饰,那双眼里不曾有过任何感情,冰冷的让我心生寒意。”
容钰喃喃道:“她在我刚懂事时便告诉了我一切,没有任何隐瞒,那些血迹斑斑的历史就这么毫无遮拦地在我面前摊开,然后由我选择,到底是去承担这条生命该承担的责任还是去死。”
“那是你的命,是你活下来本就该背负的东西。”容娴毫不留情的说道,尽管无人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