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钱不够花了就和我说。
那样的陌生,又那样的令人心生向往,毕竟在他十八年的岁月里,更多的是无尽的羞辱和谩骂。
那些平平常常简简单单的话,对别人来说可能稀松平常,无关紧要。
可对他来说,这些最简单的,类似亲人一般的话语,就是他的心向往之,是他从不曾感受过的温暖。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林夕的话,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好半晌,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脸上的湿意。
随手一抹,原来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都怪那冽冽的北风啊,有点太大了,吹的他眼睛疼,连眼泪都吹出来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换上吊儿郎当的笑容,又开口说:“行啊,我这就回去学习,那以后就要靠小夕姐养我啦。”
他伪装的太好,那边林夕也没听出什么不对,笑道:“行,你记得最近多加点衣服啊,最近这两天下雪,降温降的快。”
“哎,好好,我先挂了。”
强撑着说完这两句,林秋生就立刻挂了电话。
他还是没忍住,声音都不对了,泪水夺眶而出,湿凉湿凉的,冷风一吹,好像冻在脸上一样。
可能是许久没有被人这样的关心过了,他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别人的关心了。
实在是有些可笑。
他抬起头,想将眼角将流的泪水憋回去。
可看着天空中密布的乌云,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
他从孤儿院逃出来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阴云密布,仿佛下一刻就要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雪。
将他就此埋葬。
有时候他也恨,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兄弟,可以有亲人陪伴,有人关心,有人疼爱,有人挂念。
可以去上学,可以撒娇,可以有依靠,可以被唠叨。
只有他,不知道父母是谁。
一直都生长在孤儿院,被人欺负,被人讨厌。
等待他的,从来不是明天,从来不是希望。
只是无边的黑暗,无尽的忧伤,无穷的欺辱。
除此之外,还有那四面都是墙,没有一扇窗户的逼仄小黑屋。
和一个面目狰狞的,满身肥肉,满脸横纹的院长。
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把他关到那间屋子里,一关关上半天。
然后院长会拿着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他身上,不许哭,如果哭了,会打的更狠,他只能笑,不管多疼,都只能笑。
像一个疯子一样。
院长把他关在孤儿院,对外说他是个疯小孩,并借此拒绝了所有准备领养他的夫妇。
后来在一个雪夜,他逃了,逃的远远的,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那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
那些个回忆像是利刃一样,刀刀切割着他的血肉,疼得他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