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兴奋的没睡着,朱燮元却是根本没有任何睡意。
总督府偏房中,朱燮元与太原知府祁敬威隔着茶几对坐。
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几名本地官府的官员落座,祁敬威指着摆在桌案上的一份公文,蹙眉说道:
“粮仓的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高总兵连夜撤换了把守粮仓的千总,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朱燮元点头,问道:
“前后把守粮仓的都是谁?”
这时,一名负责交接的官员回道:
“之前的叫范绍升,已经被高总兵打发去守马棚了,现在这个叫贺人龙,听说打仗是把好手。”
“总督大人,是不是…严惩范绍升,以儆效尤?”
朱燮元虽然是文官,但他比谁都要明白武将和士兵的心思。
在辽东的时候,七大边镇总兵都叫他治得服服帖帖,连姜氏一门对他也不敢有丝毫的不遵不敬,更别提这些地方上的小兵小将了。
朱燮元眼眸微动,心中知道,眼下自己刚来,立威不是最好的选择,主要是要收复人心。
想到这里,他摇头说道:
“现在还不行,你去马棚给那位叫做范绍升的千总传个话,就说蒙山里藏着一窝子山贼,叫他去带兵剿了。”
“如果顺利剿贼,本督许他功过相抵。”
文官们都不明白朱燮元这样做的用意,但想着后者先督西南,后督辽东,这样做肯定有其道理,也就没有多说,纷纷点头。
“你们都要记着,百姓们前来当兵,不过是为了谋个活路,官府的过错,不要强加到将校头上。”
“地方上的军备废弛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是历朝历代遗留下来的问题,收拾人心,才能出奇制胜。”
朱燮元说到这里,起身说道:
“现下朝廷对于粮饷一向是月月按时发放,如果处理得当,整顿卫所的进程会很顺利。”
“要是逼迫太急,造成兵变,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官员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朱燮元发觉天色已亮,心中嗟然一叹,自己又是一夜没睡,他甩了甩头,微微一笑,负手道:
“都陪本督出去走走,顺道视察一下如今太原城中。”
......
“他吗了个巴子,高业也太不把咱们当人看了!”
范绍升坐在军帐中,满脸皆是不服不忿。
一名家丁也重重叹了口气,道:“别说了,高业一向是许自己吃肉,不许咱们喝汤的主!”
“这次粮仓建成,也有咱们弟兄一份功劳,他找了这么个由头,就直接把咱们踹走,不就是想独吞了这份功劳吗!”
范绍升的脸上阴晴不定,道:
“还不知道这次那个山陕总督会如何处置咱们,我已想好了,要是惩处太过严厉,我们干脆就上蒙山落草!”
“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总好过在这军营受这鸟气!”
闻言,有家丁忽然想起什么,道:
“悬啊,看来要早做打算了。朱燮元在西南和辽东都有威名,上次督七边帅出关,一路军规极严,听说就连山海关总兵后来都被处死了。”
“高业他添油加醋的往上一报,我们可就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