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姓年轻人正欲上前将那群乌合之众一网打尽,却被不通和尚一声佛号荡尽灵台激愤,从那狂暴状态中解脱了出来。眼见冷姓年轻人没有继续追杀的意思,不通和尚才走上前说道:“江湖事江湖了,庙堂离我等太过遥远,莫要过于执着。”
冷姓年轻人扬起稍显稚嫩的脸庞,看着眼前高出他一个头的不通师叔,不解地问道:“那我等就听之任之?这就是佛理大道?”
不通和尚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反倒是那赤心接口解围道:“你师叔的意思并非不管,而是尽己所能。若是莽撞行事,必会适得其反。”
冷姓年轻人似有所触动,低头沉思半晌。不通和尚自知言语有失,略带歉意望向赤心,谢她出言解围。毕竟佛门中人对世俗之人知之甚少,遇到不平事总会以己渡人,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而那冷姓年轻人亦是出次入世,但却少年心性,血气方刚。路见不平便会拔刀相助,总归没有和尚那般束手束脚。
冷姓年轻人突然抬头望向两人,朗声说道:“师叔,我等心有所异,你以佛修心,如我师父一般,修的是根本。而我眼见于此,确实不能坐视不管。所以,我想修那行伍之道,若是将来我能一举问鼎庙堂,那世间便不再有疾苦。”
不通和尚满脸惭愧之色,自己出世入世数十年,竟不如一个少年看得通透,竟不如一个少年果决。竟是困在了一方天地,只渡己身,不渡世人。
少年豪言壮语一出,便是下定了决心。不通和尚断然没有阻拦的道理,但还是思量再三说道:“那此间事了,你便从军去吧。但当下还需与我等随行,不然你师父那边我无法交代。”
冷姓年轻人洒然一笑,点头应允。三人草草将那破败农舍处的百姓安葬后,便再次踏上了前往青霞镇的路途。
经此一役,虽未有何机缘,但却开悟,不通和尚自觉获益良多。而那冷姓年轻人,亦然寻到了自己的人生的方向,也是踌躇满志。
那匹黑甲兵士所乘高大烈马,自然被赤心所征用。许是万物皆有灵,那烈马在赤心胯下乖巧老实,昂首阔步,走的是扬扬得意。
众人已全然没了平常心态,全然绷紧了神经。因为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更加严酷的考验。若真如那百姓和那兵士所说,青霞镇此时必然已是人间炼狱,而他们已然没了退路,定要去走一遭。
只是除了冷姓年轻人外,不通和尚和赤心皆是眉头紧锁,两人皆是疑惑,为何短短数月,庙堂会有这般震动,难道是那都城之内,又起了什么波澜不成?
而此时都城之内,却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跟着满眼黄沙的苍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国主为庆祝明月楼主破境天人,特颁下国令,命都城内欢庆三日,以表纳兰为国之功。
所到底,这对于后唐是天大的好事。明月楼乃是后唐第一大江湖帮派,众所周知其背后是后唐国主在为其撑腰,故而其他江湖门派都敬明月楼三分。
并且数年来,明月楼在江湖上动作频频,除了近几日的招贤纳士,明里暗里都在经营着各类营生,还将一些二三流帮派收入麾下,若是不从,便灭其满门。
如此一来,江湖众人纷纷闻之色变。而另一边则是后唐国主的谋划,为了防止明月楼势大,暗地里派出天狱司在江湖上跟明月楼你争我夺,慢慢蚕食归化那些江湖门派。
名义上是万众一心攻抗外敌,实则是打压收拢,将之汇于一处。如此一来,本是风雨飘摇的江湖,变得更加岌岌可危。而后便是那后周的突然进犯,让后唐暂时搁置了江湖一统的野心,也让国主和明月楼暂时放下芥蒂,开始合作起来。
至于这兵乱,则不得而知。许是借着后周的势,想从中捞些好处,或是有其他更深的阴谋。
顾醒只那日随明月楼主纳兰返回总坛后,便一直闭门不出。禁军统领府数次差人上门皆是被明月楼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
而纳兰回到明月楼总坛后,便开始闭关。并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儒士则将那一众幸存者聚集起来,各自分配了闲散差事,算是让这一场暗流涌动的“招贤纳士”告一段落。
只是不知国主从何处得到的风声,知晓纳兰破境一事,便要召见。但碍于破境不久,境界尚未稳固,便婉言谢绝。不承想国主并未因纳兰的无理而震怒,反而颁下国令大肆庆祝,让人匪夷所思。
此时,在壹分钱庄一处密室内,有熟人正在窃窃私语。当一名身裹黑衣的男子走进来后,那密室内便的似有若无的声音便如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