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都城内宫之中,热闹程度不比这四圣牌坊主街逊色。踏入内宫正门便是一条笔直大道,大道两侧早已摆满了各色大花萱草,虽说花期较短,却在这端阳节最为出众。
疾步前奔便是扑面而来的花香,还有蜜蜂在期间飞舞,美不胜收。走上銮殿前的汉白玉雕龙台阶,也早已被装裱一新,除了大花萱草不可或缺外,还有各色珍珠翡翠玛瑙宝石镶嵌其上,尽显雍容华贵。
而那金銮殿外的瞻旗也早已换成了五彩丝带,这丝带是用上好的淮南官织进贡的丝线织成,用在此处便是图个吉祥如意。此时那内殿外的花园之中,已是站满了达官显贵和王公贵族。
在这一众尊贵非凡之人对面,端坐着一国之主李存勖。他此时正饶有兴致地观摩着三名工匠打磨着铜镜。本是在洛阳城中河道旁打磨进贡的铜镜,却因李存勖一时兴起叫到了近前,反倒是出人意表。
那三名工匠获此殊荣,个个皆是铆足了劲,想要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灌注到这手中铜镜中,以求得那滔天富贵。此时台上园中的数十双眼睛都盯着三名工匠,谁能拔得头筹,便能获得国主李存勖的垂青。
可偏偏在此时有一缕黑烟自都城中升起,李存勖本是淡然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厉色。要知道他下定决心在这多事之秋大宴群臣,行端阳节是下了多大决心。可偏偏还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搞事,怎不叫他天子一怒。
那园中众人陆陆续续也开始发现端倪,却无一人敢率先开口。而那三名工匠手中的活计也开始慢了下来,谁也不愿第一个上贡“天子镜”,去触国主的霉头。
李存勖阴沉着脸注视着远方,内殿本就比洛阳都城都要高出许多,寓意国主脚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为王臣。此时便是将那霞雀道生出的事端敲了个一清二楚。
当他收回视线,将眼前众人横竖扫了一遍后,方才开口言道:“诸卿谁知那城中为何起火啊?”这一句问的有些没头没脑,却是字字杀机,若谁此时去接下这句,定然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这众园中人,没有一个敢上前答话。李存勖忽觉有些恼怒,但碍于情面没有直接发火,而是换了个面接着问道:“谁愿前往一探究竟?”
此言一出,邀功之人纷至沓来,将这献言之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李存勖挤出一丝冷笑,抬手点了点此时最为“忠心”的一人。那名官员立即跪倒在地三呼万岁,痛哭流涕,感动莫名。而其余人等却是在一旁满脸鄙夷神色,待李存勖唤起那人,又堆出一副谄媚笑脸,让人看着好生奇怪。
这一切都被李存勖看在眼中,却是这般让人哭笑不得。这一众人前趾高气昂的德高望重之辈,此时却如一众嗷嗷待食的“猪猡”,等待着自己的施舍,若是被寻常人瞧见,还不笑掉大牙。
李存勖心中忽又荡起一缕缕悲哀,国之栋梁尚且如此,那一众百姓更待何?抬手喝退众人,李存勖瘫坐在椅子上,缓缓比起了眼睛。
那远处突然冒起的火光,似乎点燃了后唐为数不多的气运,将帷幕下的一场谋局一下子掀开。
此时顾醒等人已被一众“人墙”给安全送到霞雀道青楼外,待四人踏足门槛,那一众“人墙”便如潮水般涌退,没有半刻停留。
而此时的青楼显得有些冗杂,一阵阵娇笑透过那别样色彩的门扉帷幕传到众人耳中,惹得那两名女子脸色一阵红来一阵白。
顾醒此时犹豫不绝,回头望向高潜展,她却躲闪着顾醒的目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羞的更红,如那熟透的苹果,散发着阵阵淡香。眼眸上的睫毛扑闪着,仿佛有诸多少女心事,不知该如何讲。
顾醒那抬起的脚又缓缓放下,对着入楼之事更加疑惑了。怎料刚才先行一步的白衣女子,此时却赫然出现在顾醒身侧,抬手挽在顾醒臂弯,将他拽了进去。
这一出让在场其余三人始料未及,高潜展见顾醒被强行拽走,便是咬牙急追。老倌家担心高潜展安危,只是快步跟上。而那零陵却是不急不缓,在门口四处打量半天后,才跨入楼中,循着几人脚步跟了上去。
那大打开迎八方客的青楼,在几人入内后便被人从内重重将门关上,不再容人进去。几人来时还在熊熊燃烧的酒肆,此时已被数十人合力扑救,火势渐熄,但那“案发现场”,也早已烧成了灰烬。
霞雀道中又恢复往常模样,只是这酒肆冒着黑烟突兀耸立着,与这繁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那酒肆掌柜和小二,此时却成了那茶舍的掌柜和小二,开始招呼起来往客人来,似与那酒肆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