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众人皆是一头雾水。顾醒一开始还是非常抗拒,这“成亲之事”,本来就非同小可,更可况是去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
可陈浮生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又让此事显得更加微妙。
未等老黄头开口,陈浮生便笑着问道:“马二爷,我等来时瞧见一张昭告,上面似乎写着一些事,刚才一瞥而过,瞧不不甚清楚,能否解惑啊?”
这马二爷被老黄头一直抓着脖子,此时已跟小鸡一般,弱小又无助。又听见陈浮生的问话,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投来了祈求的目光。陈浮生微微掀起黑纱,端起桌上的茶水浅饮了一口,笑而不语。
就在马二爷濒临绝望的时候,顾醒却破天荒地朝着老黄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行放过此人。老黄头从顾醒眼中读到了一点狡黠,便装作不情愿的样子,松开了手,但还是用一种看待“囚犯”的目光注视着马二爷,让他不敢造次。
可这马二爷也算是翼县中数一数二的混子,自然不能放过展示自我的机会。趁着这个间隙,立马扯着嗓子一吆喝,“秦掌柜,再来两碟驴肉火烧!”
这一嗓子惹得邻桌的食客纷纷侧目,似乎对他有所怨言,却又不好说些什么,便使劲瞪了几眼。可这马二爷,脸皮比那城墙倒拐还要厚,不仅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还趾高气昂的回瞪了回去,一副老子就这样,你能咋地的神态,那狐假虎威的姿态拿捏的极为传神,逗的二丫头咯咯直笑。
老黄头对马二爷的容忍似乎已经到了极限,正要动手再次打压他的气焰,马二爷立马察言观色,一拍桌子正是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县尉大人已经穷尽一切办法都无法唤醒女儿,便张榜寻那道学巫蛊之人,来为他女儿驱邪。”
“竟有此事?”顾醒闻言故作惊讶地说道,只是端着茶盏掩饰着神情,朝着陈浮生抛了个眼神。
陈浮生自然心领神会,立即正色道:“据说那成德镇一夜之间被屠戮了个干净,难道是……”
“对啊!正是如此,所以县尉大人才想了这么一遭,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马二爷闻言也不等陈浮生继续说下去,一拍大腿连连点头,似乎要将这“招魂驱邪”之事坐实。
从进店到现在一直都默默旁观的摇扇女子,突然掩嘴轻笑道:“若真要找,那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说着还拉着陈浮生的衣袖,似乎想要让他来证明下。
陈浮生见涵姨也上了道,略微沉吟了片刻便故作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涵姨精通巫蛊驱邪之术,我等又出人,又出力,定能‘药到病除’。”
马二爷闻言,裂开的嘴角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几乎快要蹦起来。如果不是一旁的老黄头一直恶狠狠地盯着他,还不知道会玩出什么花来。
就再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当口,“驴肉火烧”的香味由远及近,在众人四周荡漾开来。马二爷眼疾手快,还未等店小二放下盘子,就抓起一块狠狠咬上了一口。
这马二爷刚才被吊足了胃口,此时再也顾不上这么多,才有了这等荒唐的举动。可这“驴肉火烧”新鲜出炉,还带着炉火的滚烫,这一口下去,油光四溅,把马二爷烫的呲牙咧嘴,使劲张大嘴巴哈着气,看来一时半会是闭不上了。
此时的马二爷,跟天热时喝不到水的野狗一模一样,都张大了嘴巴,不断地喘着气,又舍不得丢掉嘴里的吃食,实在有些滑稽可笑。
店小二正要发飙,瞧见马二爷吃瘪,顿时心情舒畅,就哼着小曲将盘子摆在桌上,又有意无意地拍了下马二爷的后背,让这位张着嘴吐着气爷差点没有被呛死。店小二这一手可谓是十分老道,看来没少用。
一见马二爷再次吃瘪,立马一溜烟的跑向后厨,还不忘在秦掌柜耳边嘀咕了几句,逗的低头算账的秦掌柜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顾醒等人许久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人,这么有意思的事,也乐得瞧着,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老黄头呢,也朝着顾醒挤眉弄眼,似乎也在享受着这短暂的快乐。
马二爷好不容易将“驴肉火烧”咽了下去,可朝着桌上寻了一圈,却没瞧见一壶酒和一盏茶,急得他满头大汗。可顾醒等人却是一手一只茶盏,懒洋洋地望着马二爷,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马二爷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他窘迫的脸上又洋溢起一种好事将近的神情。老黄头自然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催促,就等着看马二爷怎么唱这一出戏。
此时马二爷心中简直乐开了花,没想到遇上这一队行商之人后,好消息简直接踵而至。除了一饱口福外,还有一大笔横财将掉入他的口袋。
自然,在刚才的答疑解惑中,马二爷看似随意的将这昭告上的悬赏给忽略掉了,任谁都能瞧出来,他想要将这笔银钱吞下去,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用何种方法来做了。
马二爷思量再三,立即说道:“既然几位这般仗义,我马二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就去县尉府,给县尉大人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