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声望了过去,只见那去而复返之人,正是黑衣女子。此时她摘去了面纱,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玩味地瞧着几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淡定模样。
这几人之中,顾醒先是一惊,随即往后退了一步。陈浮生则是稳稳站定,双臂环胸审视此人。刚来来时并未瞧个真切,现在看来,绝非善类。戏袍女子与寒鸦老人相互搀扶起身,一人冷眼而视,一人掩面哭泣。唯有老黄头恨得牙咬切齿,一副要将来人生吞活剥的恐怖模样。
一路行来,顾醒从未将老黄头如此生气,也从未见过老黄头下了必杀的决心。此时此刻,九牛一拔,就难以让怒不可遏的黄万里回头了。
说时迟那时快,老黄头原地跳起,瞬间消失在山谷云雾之中。许是入夜的缘故,老黄头充分利用这一点,想要一击必杀。可他千算万算,算漏了来人也是顶尖杀手,纵然内劲不敌,但要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再众人以为这黑衣女子必死的时候,却远远听见一个矫揉造作的女声,冷哼一声,轻吐一句,“黄老前辈,这是要下死手不成?莫非怕我将今夜之事传来出去?”
一直冷眼而视的寒鸦老人突然冷笑出声,“姑娘,江湖路远,你脚下的路,算是到头了。就算你跟明月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今夜你也走不出这里。”说着一拍手,经楼周围不知从何处走出数百弓弩手,齐刷刷地对准了经楼,就算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可黑衣女子却是不以为意,只是警惕着老黄头不按套路的攻势,还不忘调侃打趣道:“本姑娘可没兴趣听谷主的威胁之言,只要将顾醒交予小女子,小女子便可当做一切都没听见,没看见,如何?”
老黄头却是抢先一步堵死了退路,“放你娘的屁,想从我手中带走顾醒,下辈子吧!”
黑衣女子眉头紧皱,从怀中摸出一只袖箭朝向天空,冷笑威胁,“若是此箭射出,恐怕就由不得你们了。”
老黄头一下子止住了前倾的攻势,僵在当场冷声问道:“你非要走到这一步?”
顾醒瞧的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一只袖箭就能将在场之人全都唬住,难道此箭大有文章不成?未等顾醒开口相问,陈浮生已漠然叹息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明月楼还有后手。”
顾醒自然听出了话语中的弦外之音,“那依照浮生你的意思,这谷中早已被明月楼之人渗透,就等着这个机会?”
“不可能,来人都是经过仔细盘查,放进来的也是刻意为之,怎会又暗桩在此?除非是有人接应……”寒鸦老人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想,厉声斥道。
黑衣女子并没有被护住,也未开口。而另一个轻柔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阵阵夜风,撩动翩翩白衣。纳兰,明月楼主并没有老实的呆在山峰之上,而是顺着寒鸦老人来时的路,也慢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在下可以证明她说的话,因为这就是在下的手笔,诸位以为如何?”
突然将形势逆转,在场之人除了老黄头,皆齐刷刷地望向一袭白衣,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纳兰并未直接走向众人,而是站在经楼边缘,笑着望向顾醒,柔声说道:“顾醒,我们又见面了。”顾醒没有继续退缩,而是往前走了一步,面色凝重,却没有丝毫惧意,“明月楼主,久违了!”
纳兰闻言朗声大笑,袍袖一抛,手中长剑赫然在握,月光从云中洒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此时天际之上,还有喜灯无数,但却抵不过这一袭白衣,光耀人间。
纳兰笑罢,又往前走了一步,“既然又遇见,说明我俩有缘,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跑了。”
顾醒拽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咔咔作响,却能从纳兰处感受到一股明显的压迫力,无法挪动一步。寒鸦老人此时却轻笑出声,“明月楼主,来者是客,莫要忘了,此处乃是淬鸦谷,不是远在洛阳的明月楼。”
纳兰却是不以为意,“夫人所言极是,想必夫人已有了决断。李存进能明目张胆的率兵压境,在下自然也能暗度陈仓,若要说起来,还得谢谢贵谷的援手,否则难以成事。”
寒鸦老人刚才所言,既是威胁,也是试探。若是纳兰有意欺瞒,那便将他拿下后,在与李存进谈条件不迟。但她不知,纳兰为何会为了这其貌不扬,名不见经传的黑小子甘愿跟淬鸦谷撕破脸,要知道,皇命不可违,纳兰此举恐怕并非授意于李存勖,而是他自己的意思。
没想到,纳兰并没有任何松口服软之意,反倒得寸进尺,“若是夫人不信,那在下便做给夫人瞧上一瞧。”说罢,一拍手,一众弓弩手身后突然冒出了一种小刀手,而为首之人正是昨夜与老黄头过招,侥幸逃生的危名虎。
此时的他身着劲服,脸上刀疤在冷笑中逐渐扭曲,正仰头望向楼顶众人,目光阴寒,不怀好意。但危名虎瞧见纳兰,立马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属下危虎,拜见楼主,愿明月楼千秋万世,举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