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国粮司掌司现在何处?”顾陌辞微眯眼睛。
“已在诏狱。”杨少卿垂头说道。
“嗯,顺藤摸瓜下去,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顾陌辞道。
户部下设国粮司、国银司和国税司三司。顾名思义,国粮司就是掌管全东祁粮食的机构。国粮司掌司利用职权之便扣下部分赈灾粮,再联合属下将粮食运出宫,这些粮食去向何处有何作用尚未得知,不论如何,他大罪难恕。
杨少卿连忙回答:“是,陛下。”
还未等几人继续考虑后面的事,守在门外的福全步履匆匆地迈进御书房,他附在顾陌辞耳边道:“陛下,方才刑部来人说户部国粮司掌司不堪受刑,畏罪自杀了。”
顾陌辞脸色瞬间变黑,徐文韬敏锐的感觉到事情发生了变化:“陛下,发生了何事?”
“国粮司掌司畏罪自杀。”顾陌辞道。
另外两人倒吸一口气,还没等这一口气喘出来,又有人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那五座城的州府府邸都被人烧了!府中人无一生还!”
顾陌辞猝然站起:“没看清纵火之人?”
来人垂下头:“没有。”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顾陌辞的气压很低,其余人也只敢放轻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一个喘气惹君主不痛快就从爱卿变成死卿。
正当众人以为君主准备摔茶杯泄愤时,君主从书案上拿起一个小盒,不紧不慢的从里面拿了一颗什么出来塞进嘴里。
看样子……似乎是糖?
片刻后,顾陌辞开口道:“两位有何看法?”
声音像以往那般平和,哪见之前的冷冽冰凉。
徐文韬舒了口气,道:“臣以为纵火人是杜老八,此人必定与国粮司掌司有联系。”
杨少卿回答:“昨日臣已经派人去查可疑官员名下的庄子宅院以及来往信件,陛下可以等查清楚后再做打算。”
顾陌辞准了,让二人坐下,福全退出御书房,在顾陌辞的指示下给徐杨二人端了茶。三人三坐,共同等杨少卿派去的人回来。
也不知坐了多久,午后时光已经过去,苍穹慢慢染上浓色,快到傍晚了。
有人小跑着从门外进来,给顾陌辞行了礼后附到杨少卿耳边说话,然后从袖袋中拿了几张纸交给杨少卿。
杨少卿将几张折好的纸递给顾陌辞:“陛下请看,这是臣让人查出来的东西。”
顾陌辞将纸上内容看完,抬手将纸递给徐文韬,徐文韬与杨少卿相互传看,最后徐文韬道:“陛下,证据确凿,国粮司掌司是始作俑者。”
顾陌辞提笔开始写文书,道:“嗯,朕知晓了。”
哪有这么容易就抓出始作俑者。
目前证据齐全,条条证据都指向国粮司掌司一人,他确实有罪,但顾陌辞明白,他并不是主谋。
真正的主谋一定另有其人……来日方长,他可以慢慢查。
第二天,国粮司掌司的府邸被皇帝下令抄家,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从府中抬出,路边看热闹的百姓手指指着府门上的牌匾,似是在骂什么不好听的话。
那五城的州府知晓自己家中发生的事情后痛哭不止,纷纷怒斥自己为什么要利欲熏心,害了一家性命。
顾陌辞没有因为他们的贪污而迁怒家人,事实上,这次纵火让他很痛心:“你们去当地料理后事,顺便把他们的赃银分给当地百姓。”
十几位御乐军将士领命而去,顾陌辞长吁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此次抓了官员三十五位,不曾插手此事的官员全都平安归家,而五位州府与实锤有罪的官员则被关进诏狱最角落的牢房,余下的日子只能在狱中度过。
贪污官粮案终于顺利解决,顾陌辞向后靠在椅子靠背上,见四周没人才伸了一个懒腰。
那批被贪污的粮食没能追回来,顾陌辞只得重新拨了一批,新一批粮食由丞相大人及其得力助手亲自运送分发,应该不会再出差错了。
梁佑前来问安,为自己的识人不慎和国粮司掌司的所作所为前来道歉。
“无妨,这与你何干?”顾陌辞摆摆手,又道,“国粮司需要一位新掌司,爱卿可有人选?”
梁佑道:“副掌司辛勤认真,可担此一职。”
顾陌辞点头:“可以,你去安排吧。”
清理了几个贪官污吏,也填补上了新的职位空缺,今夜没有堆积的公务,顾陌辞睡得格外早。
半夜时分,福全轻手轻脚地走进顾陌辞的寝殿,按照惯例帮他熄灭香炉里的安神香。
顾陌辞睡在内殿,刚一走进就能嗅到安神香的气味,柔和淡雅,很是好闻。
福全熄掉香炉内的香,走到床边帮熟睡的君王掖了掖被角,收手时无意间碰到了君王的下颌,他忽然感觉不对劲。
大着胆子摸上君王的额头,福全瞬间紧张起来。
顾陌辞发烧了。
天亮之时,距离黔州城还有十里路的商队开始动身。
“走了小半个月,可算是到了,”柳行知说道,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越靠近黔州流民越少,这也是个奇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