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轻颜笑,用正常音量道:“难得来一次,约几个姑娘喝了点小酒,叔父莫怪。”
柳行知故作生气:“也不找人传个口信,叔父还以为你迷路了。”
乐轻颜面带歉意地笑笑:“我的错,下次一定注意。今日上午谈到一半,还没谈好这批香料该怎么卖,叔父,我们先上楼商议吧,兄弟们还等着早些回去呢。”
柳行知道:“好。”
两人一起走上楼梯,乐轻颜眼角余光再次扫过一楼时,发现角落里有一桌人一直盯着他们看。
进了房间后乐轻颜迅速把门掩上,他找出笔墨,在窗台前的方桌上摊开一张纸,低声而快速说:“隔墙有耳。”
柳行知皱了皱眉,悄悄往房门的方向望了一眼。
刚开始没动静,过了一会儿,一团黑影出现在糊门糊窗的纸上,那黑影很警惕,很快又缩了下去。
想必是蹲着的。
“叔父,我们这批香料……”乐轻颜嘴巴上说着话,手上捏着一支毛笔在纸上迅速写字。
楼下百姓中有黔州守备军。
柳行知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盯着字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身上寒毛顿时竖起,冷汗流了一背。
他道:“不行,这批货不出手我们很难回本……”
柳行知捏着笔迅速写到:“确定么?那我们留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乐轻颜接着写:“暂时不会,如果要动手今日上午就会动手,何必等到现在。我们并没有暴露,他们只是在监视我们。”
两人嘴上说着生意事,手中的笔则一刻没停过,几张纸都写满了字,最后被乐轻颜全都烧成了灰烬。
乐轻颜把自己出门后得到的消息都告诉柳行知,柳行知听得冷汗连连。
“陛下那边怎么办?”柳行知写道。
乐轻颜继续写:“城中有我的暗卫,我派了几个人回皇城保护陛下。”
加上夜沉和千影他们,再加上御乐军,他应该不会有事。
方桌旁的窗户大开,纸张燃烧后的灰烬被晚风吹得到处飘,几声细弱的鸟叫从窗外传来,乐轻颜拿来一盏灯火,轻轻放在窗台上。
柳行知正想问他这是在干嘛,外面一团纸就砸了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的脑袋。
乐轻颜把烛火拿回来,伸手关上窗户,扭头以唇语对道:“抱歉。”
柳行知的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推着算珠,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乐轻颜先是看了一眼之前黑影的位置,黑影依旧在那里,糊在镂空木框上的纸也完好无损,他弯下腰捡起纸团,背对着门展开。
纸上没多少字,乐轻颜把纸团递给柳行知,说:“柳叔,这趟生意是我们亏损,下次还是别走这些货了。”
柳行知接过纸条看,背后的冷汗又多一层。
城西满地皆白骨。
“是啊,亏损太多,不好向你父亲交代。下次不走这些货了。”柳行知说道,抖着手把纸条放到烛火上。
火舌舔舐脆弱轻薄的纸条,火势顺着纸攀岩而上,险些燎到他的手指。
乐轻颜说道:“时辰不早了,叔父回房歇息吧。”
柳行知往门那处看了一眼,黑影已经不见了:“好,你也早些休息,明日莫要再出门胡闹。”
“是。”乐轻颜点头。
柳行知出了房门,乐轻颜熄灭烛火,躺到床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鸟类扑扇翅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他坐起身子,一团东西扑扇着翅膀站到了他肩上。
乐轻颜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他没点灯,凭着直觉伸手去抓那一团东西,小东西在他手心咕咕地叫着,十分乖顺。
果然是他和夜沉用来传信的信鸽。不过信上有什么内容?是死士的事么?
乐轻颜熟练的从鸽子脚上卸下一个小竹筒,把里面的纸倒出来后站在窗边借月光看内容。
信上内容不多,却让乐轻颜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恨不得立刻回到荆都。
拿起笔写一封信,乐轻颜将鸽子放走,自己重新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闭目片刻,乐轻颜从床上爬起来,点了一盏烛火放在方桌上。
第二日一早下楼吃早饭,柳行知喝完碗里的米粥后意有所指道:“昨夜可是起酒后劲了没睡好?”
乐轻颜摁了摁太阳穴,笑道:“是啊,那酒后劲太大,半夜我就实在睡不好了。”
柳行知叹一口气:“下次莫要再喝那么多。”
“是。”乐轻颜擦干净嘴,道:“叔父,我昨日在玉庄订了一块玉,我现在去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