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话西游的神旨世界里停留了太久,出来时候又太过匆忙,以至于舞马耗费了不短的时间才完成了两个世界的过度,渐渐适应了青霞帐篷里的灯火。
在黯淡的光线中,他看见青霞头顶上浮着一个嵌有月光宝盒的光球,而自己的头顶,则是一个白色透明光球。
这样一来,算上上次在三太子宫神旨世界里获得的光球,舞马如今便又积攒了两个光球,只差一个,就能升到三阶觉醒徒。
从之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一阶觉术威力都蛮小的。
二阶觉术,舞马学会了两样,一个是在两界山神旨后学会的【狂躁袈裟】,似乎是以通晓【黑樱枪】和【月之袈裟】为前置条件的。
这个觉术先后在婴山二战结社率,晋阳城引蛇出洞的时候使用过,威力相当不错。
另一个二阶觉术是【风驰电掣】,源自苏农玲花的骏马城池图,前置条件是苏农玲花觉醒时学会的两个觉术【形之白马】和【马踏白云】。
【风驰电掣】是舞马为了以防万一,在离开晋阳城北上草原之前兑换的,异世界给予的解释为:“当龙王三太子被万圣公主和九头虫困在龙宫之中,面对性命的威胁和险恶的局势,这个曾经天真纯朴的龙少年迫不得已、奋发图强,学会了自保的神通。”
虽然从未曾在外人面前展示过这个觉术,但必须肯定的是,无论是逃生还是战斗,【风驰电掣】都非常管用。
二阶觉术已经让舞马很觉得惊喜,那么三阶觉术会有怎样的威力呢。他真是迫不及待了。
看着青霞头顶的光球,舞马忽然想到,青霞叛变之后,她在骷髅院神旨幻境中收到的光球归了自己,他才升到了二阶,这次如果还能转交,那就最好不过。总归,青霞也回不去大唐塔了。
青霞早就看穿他的心思,笑道:“舞郎君若想要这光球,我现在就可以交给你。”
“不急,无功不受禄。没得凭白受你这番好,”
舞马目光骤利,“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青霞笑着摇了摇头,“太难了,很多事情连我自己都一头雾水……我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有很多相似的画面在我眼前不停地上演,可让我仔细回思,又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唯一肯定的是——我给了你杀死我的机会,给了你彻底解决诅咒的机会,最后,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
听青霞的话音,似乎她也不晓得在盘丝洞最后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舞马想了想,这是有道理的。那个时候,月光宝盒的持有者是舞马,时光倒流也是在舞马的操持中进行的,参照电影中的设定,也的确应该只有舞马晓得几次时光倒流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舞马不清楚的是,在最后一次使用月光宝盒,时光倒流五百年之后,青霞是怎样死而复生,又附着在紫霞仙子的身上的,那可是白晶晶的师傅,盘丝洞大仙。
难不成,这是神旨对觉醒徒的优待?
还有,假使最后一刻,舞马铁了心要离开神旨世界,而没有催动最后一次的时光倒流,青霞会不会将以被牛魔王的叉子贯穿的尸体形态,永远留在盘丝洞里?
一定会的,只因那个时刻,舞马的的确确生出了那样的预感——倘使无动于衷,他就将永远告别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了。
那么,青霞是真的抱定了求死的信念,来解开舞马的诅咒,换取舞马帮她报仇雪恨。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在谋划一场深不可测的赌局呢。
想到这里,舞马忽然打消了直接询问青霞,跟她要一个明白结果的打算。
一来,就算青霞真的谋划了什么,她也绝不会一五一十告诉舞马,她绝不是这样的老实人,也没道理这样诚实对待舞马。
二来,既然是解谜,自然要自己亲自动手求得答案才是最有意思的。便好比看一部悬疑重重的侦探电影,当然是自己观察电影里的细节,分析诸多未解的可能性,推测最终的结果才有趣味,如果自己在电影院的座位旁真有一个人在身旁唧唧歪歪剧透,那真是恨不得当场敲碎她的脑袋。
是了,舞马要自己亲手解开所有的谜题,揭开最后的答案。
舞马不说话,青霞倒与他要结果了:“舞郎君,今天晚上,再加上这一番神旨世界之旅,该说的我说清楚了,该做的我竭尽所能做了,解除诅咒的诚意我自认也问心无愧地展示了,倘你仍是心有忌惮,不愿与我连手,我也无话可说,无能为力。只盼你能慎重思量,莫要轻易拒绝。”
舞马看着她,又看了看门口。
青霞很识相地把道让开,“虽然我死而复生了,诅咒也没有解开,但只要你肯帮我,我还有别的办法解除诅咒。你也瞧见了,我在神旨世界里说到就做得到。”
舞马这才回道:“明天晚上给你答复。”
说罢,便要行出帐篷。青霞忽然拉住他,“这几日,吃喝行走,一定要万万小心,尤其是要小心义成公主。”
“我如今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缘何要提防。”
“这个我今日不说,免得你心疑我冤枉她。假使你明晚打定主意,同我联手,我自然要全盘托出的。”
舞马点了点头,驭起【袈裟暗面】,打开毡帘,施施出了帐篷。
青霞把毡帘掀起窄窄的一角,透过细缝往外观瞧,只见明朗月光撒下,舞马的形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他离开很久,青霞才合上门帘,走到帐篷中间,把那方桌连同上面的奶酪、点心、小菜,一起搬到帐篷靠后的位置,从屏风后面取来一尊木牌,一个香炉,一把香,一叠黄纸,摆在方桌上。
只见木牌竖着两行字,一行写得是:青梅竹马不是长兄胜长似兄阿跌葛兰,另一行是:血仇难忘一生无解挚友田德平。
青霞摆好牌位和香炉,插上香,点上火,烧着黄纸,洒在香炉里,冲着牌位郑重磕了三个响头。
待起身时,人已是泪流满面。
……
舞马离了青霞的帐篷,一路向远处行去。
他把神识沉入图鉴之中,有了新的发现——青霞的古佛青灯图有了重大的变化。
第一,青灯图从画卷第二行重新回到了第一行,排在了雪月白虎图之后的位置。
第二,青灯图外层原本挂着的青铜大锁,已经彻底解开了。
第三,青灯图除了佛像之外的部分,全部变成了彩色的,这标志着对于舞马而言,青灯图几乎和宇文剑雪的雪月白虎图具备了同样的开发利用价值。
同时,根据舞马先前摸索的规律,这三个变化也间接表明,青霞在情感上已经十分亲近舞马。这种亲近度甚至不弱于与舞马屡历患难、被舞马多次救过性命的宇文剑雪。
青霞是绝不可能知晓【大唐妖怪图鉴】的,就更不可能晓得舞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判别敌友亲疏,所以这样的判断绝不可能被她人为操控。
还有第四个变化——青灯图中又多了两个从前没有的物事,各居于青灯两侧,一个便是月光宝盒,与舞马先前在大话西游神旨里得到的那一个一般无二,一侧写着般若波罗蜜,正面则是时光倒流和回到未来。
另一个便是紫霞仙子的那把紫青宝剑。似乎至尊宝脚上那三颗痣便是被这柄宝剑射出的一道剑气烙印上去的。
新出现的物事大概就是所为的同醒物了,按理来讲,是大有可能从里面摸出新的觉术,这个不急,回到自家帐篷后可以慢慢研究。
……
舞马披着月之袈裟,一路前行,越走越远,渐渐出了汗庭边缘,来到空无一人的广袤草原上,随即卸掉袈裟,露出身形,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一言不发。
稍许,半空中一阵扭曲,一只浑身漆黑的老虎现出身形,现形之后浑身黑芒一闪,将虎身团团裹住。不久,穿着一身黑衣的宇文剑雪从黑芒之中一跃而出——这姑娘自从通晓了【仇之皂虎】,自然也学会了皂虎附带的一招换装法门。
宇文剑雪落在地上,走到舞马身侧,“你早就晓得我在你身后?”
舞马点了点头。
“那你也应该晓得,我看见你进了青霞的帐篷了罢。”
“嗯。”
“可别告诉我,因为索尔丘克的游戏,你赢得了进她帐篷的权利,不用有些浪费。”
“这个说来复杂,你真想知道?”
“我冒着被李家五郎迁怒的风险,偷偷溜出来跟你北上草原,帮你解决麻烦,你总不能事事都对我藏着掖着罢。
况且,你今晚偷偷潜入的可不是寻常突厥女人的帐篷——青霞,阿史那燕,突厥的公主,大唐塔的内奸,田德平以死相救的女人,你曾经的表妹,谜团重重,居心叵测,你进谁的帐篷都好,怎么偏偏去了她的,真是嫌命不够长……可能我的话重了些,但良药苦口利于病的。”
舞马想了想,决定将诅咒的事情和宇文剑雪坦白。
一来不论是看雪月白虎图的颜色,还是看宇文剑雪的品性,这个姑娘都是舞马可以全盘信任的。二来对付青霞,乃至之后在青霞、义成公主以及始毕可汗之间周旋也需要宇文剑雪的鼎力相助。若是因为隐瞒他和青霞的事情而使得宇文剑雪寒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舞马沉默了片刻,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将当初田德平在密室中给自己下了诅咒,青霞一直在以此为要挟,此次北上草原亦是出于她的谋划,青霞与义成公主之间的仇怨,今晚夜入青霞帐篷的缘故,连同大话西游神旨的经历,大抵与她道了出来。
当然,哪些可讲,哪些故意漏过去了,还是好好斟酌一番。比如发生在刘家庄和悬崖顶上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他本可以杀死青霞,却又将对方救活的事情也略了过去。
宇文剑雪听他讲故事,端的是一个认真,时而紧皱眉头,时而手指抓着衣衫紧紧不放,听见舞马几次得了机会,却被诅咒所制不能对青霞痛下杀手时,她比舞马还要惋惜。
听见青霞以诅咒为要挟,逼迫舞马帮她杀死义成公主,而且亦真亦假,手段奸猾,甚至以美色相诱,她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杀回帐篷,给那无耻的女人痛快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