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蛊场最终养出来的蛊王大出舞马的意料。</p>
战役以极其惨烈的方式为结束，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p>
在宇文成都加入东都这场乱炖之后，李密和王世充打了大大小小二十三场战役，又和宇文成都大大小小打了十二场战役，总体上胜多输少。</p>
李密一度曾看到不必花费太大代价就取得胜利的希望。东都的杨侗在大唐建立后的第四天登基称帝，他顶着王世充极力反对的压力向李密伸出了招降的友谊之手。</p>
彼时的李密正在为腹背受敌而苦恼不已，杨侗的手仿佛他将要溺死之时看到了救命的绳索。</p>
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犹豫接受了杨侗的招降，成为了大隋新任太尉、尚书令、魏国公。</p>
在确保东都后方稳固之后，李密立刻调转枪头冲向宇文成都。</p>
对于宇文成都而言其实毫无参与东都乱战的欲望，他的目标是北上长安解救杨侑，重新唤起大隋复兴的希望。但东都成了一个注定无法绕过的坎儿。</p>
倘使绕过东都直达长安，他的前方是李渊的高墙铁壁，身后王世充和李密之间的胜者一定会朝着他的背上捅刀子，到那时会更难受。</p>
宇文成都前往长安城的路途太过遥远而险峻，途中堡垒无数，他只能步步为营，一头扎进东都这摊浑水之中。</p>
不久之后，宇文成都看到了王世充伸出的友谊之手。</p>
双方虽然各自拥立不同的杨广后辈为帝，但怎么说继承的都是大隋正统，率先掰倒李密成为了他们不谋而合的选择。</p>
于是，全力以赴对付宇文成都的李密在距离大获全胜只有咫尺距离的时候，看到了从自己身后的山坡上像潮水般涌来的东都大军，军旗上印着的大大的王字极为丑陋。</p>
在损失了大半人马、几乎被逼入绝境后，李密深刻认识到，自己只是招降骗局中受害的小丑。</p>
他放弃了对杨侗一切幻想，在一夜未眠的焦灼之中想起了昔年自己跟随杨玄感起兵时被伏后即将被砍头前那个难熬夜晚，他在绝望中萌发了成为觉醒徒的幼牙。</p>
正是源于那微小的幼牙，他侥幸从自己被囚禁的密室中逃脱出来，在瓦岗开启了一段传奇之旅。</p>
那时的李密很早就听闻了【觉者不帝帝之必陨】的禁忌，在无论如何不肯放弃成就帝业的理想的驱使下，他竟然强行遏制住了觉醒徒萌芽的继续成长，保留了在陨石规则束缚下建立大一统王朝成为皇帝的希望。</p>
时至今日，李密再次走入了绝境，又恰好在机缘巧合中听闻了关于陨石碎片的另一条规则——【凡帝王相者，入觉皆三阶】。</p>
李密认为这条规则中的“相”指的是相貌的意思，而非帝王将相。</p>
这条最新的规则体现了陨石碎片规则的矛盾性。</p>
也就是说，陨石碎片既警告天下人：为帝则不为觉醒徒。同时，又暗示那些屈指可数、拥有帝王之相的人：如果成为觉醒徒，就可以轻而易举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p>
已经走入穷途末路的李密将这条崭新的规则视为陨石碎片朝着自己发射而来的希望之光，更毫不怀疑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具帝王之相的男人。</p>
他毅然决然加入瓦岗的【义气塔】，并果真获得了陨石碎片上所暗示的一切，甚至比暗示收获的还要多。</p>
瓦岗前任首领翟让也曾听闻觉者不帝的禁忌，误以为李密主动放弃了帝业，为此翟让几乎忘记了连日苦战的疲惫和一败再败的失望，兴奋的整夜都睡不着觉。</p>
已经成为三阶觉醒徒的李密将他加入【义气塔】的消息完全封死，然后假作覆水难收翻盘无望，装出一路向北要投诚李渊的模样，却在逃亡的半道上设下致命的连环陷阱。</p>
当王世充和宇文成都的追击大军步入范围其实很广大的陷阱之后，一场仿佛烈火末日般景象的三阶禁咒觉术【焚天灼地】将几乎所有的追兵烧成了灰烬。</p>
新近对觉醒徒规则有所觉悟、刚刚成为三阶觉醒徒的王世充还未来得及施展他新获得的三阶觉术，就死在了火雨之中。</p>
在此之前，他刚刚废除杨佟建立郑国自立为帝。</p>
挽救艰危时局德政仁君的春秋大梦还未起步，就被一把滔天烈火付之一炬。</p>
王世充死后，舞马图鉴下方代表着特处士的妖怪图画由灰白色变成了黑白色。</p>
宇文成都被烧得浑身溃烂却仍怀抱匡扶大隋的信念带着不足千人堪堪逃了出去。</p>
不日，东都落入李密之手。</p>
李密收编了王世充余部，继续拥立杨侗为帝，以谋正统。</p>
此时的杨佟已被王世充废而深锁几日，此番失而复得使得他喜极而泣，却未曾想过之后将要降临在他身上的命运在汉末之时早有一位刘姓仁兄深刻体会过了。</p>
舞马、李靖和李红玉三人的赌局也有了最终的结论。</p>
“这简直太离谱了！”</p>
舞马对历史车轮肆无忌惮的出轨愕然无语，仿佛是上天专为了让他无法赢下与李红玉的赌局，做作而毫无自知地插手作弊。</p>
李红玉在得到末世般火雨降临消息的当晚，与红拂女结拜金兰。</p>
结拜之时前去捧场的俱是李红玉麾下亲信，连舞马的衷心管家黑土狼也到场了。</p>
唯独舞马，在李靖极力反对之下，未能亲至现场啪啪鼓掌。</p>
结拜当晚，李红玉召见舞马，对他说道：</p>
“舞郎君，虽然阁下赌局未胜，但我之前答应了你，要帮你完成一个心愿。这个承诺依然有效，你想清楚了就告诉我——趁我还好端端活着。”</p>
舞马没有仔细品味话中悲凉语意，回道：“愿赌服输，我可没脸再提这事儿。”</p>
“可是，”</p>
李红玉说道：“如果，我偏想答应你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