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雨,这一次染病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他走过了皊州的主干道,暴雨过后的青石板上多了不少湿泥,他踩着那含毒之物,继续走向了远方。
“将军,今日晌午发病的弟兄们……没了。”
晌午至今不过一两个时辰,钱天和稳了稳心神开口问道“人数几何?”
“约莫有千余人。”钱天和听着这数目,平放在羊皮地图上的手陡然收紧。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用等明日的太阳升起,这皊州城便得有一半人永远沉睡了。
“集结所有的将士,我有话要说。”
“诺。”
传令的甲士小跑着出了营帐,钱天和全副武装手持长刀走了出去。
三波军鼓响过,所有还能站起来的将士皆集合完毕了。
“你们都是江州的一顶一的好儿郎,现如今,这南洺军在皊州城做了手脚,此病来得急,晌午发病的士兵此时已有大半殒命。”
钱天和有几分哽咽,他高举起手中长刀。
“今日,我决定打开城门,主动追击南逃的敌军,要是愿意随我出战的,两刻钟后,在南城门下集合。”
良久的沉默,这追击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末将愿追随将军。”是庄正志,他是江州的老将了,向来在军中颇有威望。
“末将也愿追随将军。”高正业也随之出列。
“吾等愿意追随将军。”
“吾等愿意追随将军。”
“……”
震山的嘶吼声传过。
夏日的夜黑得晚,戌时一刻,红日西垂,两万余人集合完毕,他们打开了那皊州的南城门,以最快速度向南边行去。
大规模列阵夜袭,极容易自乱阵脚,钱天和不是不知,可那急病实在是不等人,到了明日清晨,或许这两万余人便会少三成。
南洺军并未回城,旁人不解,雪蛮却洞悉了刘骁的想法。
两日内这皊州城中的军士便会死亡九成以上,这人懒得反复赶路。
懒归懒,刘骁这防务丝毫没有松懈,他在一路上布了不少暗哨,随时留意着北边的动向。
“北边有敌军袭营。”天已然大黑,已然亥时四刻了,钱天和竟带人打了过来?
刘骁连忙翻身起床,匆匆穿戴好了盔甲。
军鼓声声,本该安眠的诸军将士火速集结。
“走水了。”慌乱声中夹杂着军鼓声,浓浓夜色中,火光与刀光交织。
钱天和手持长刀身先士卒地冲杀着,他很清楚,这很有可能是他的最后一战了。
遒劲的字中透着点点悲凉,他已经许久每曾往栎阳府递过信,没成想再写之时,已是遗书。
一封请罪书,两封诀别信……钱天和向朝廷请罪,向家人告别,也和自己心悦了一年有余的姑娘告别。
一别两宽,来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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