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
挂了电话，温琼转身往家跑，屋里的谩骂声还没有停下。她深吸一口气，压抑奔涌的情绪。
刘婶拎着菜上，看到温琼瑟瑟发抖地站在台阶上，心疼地抚摸她的肩膀，“你爸回来了？”
温琼含泪点点头。
刘婶咬牙道：“走，去敲门。”
这时，屋里传来尚婧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温琼身子一抖，刘婶搂着她要过去，温琼摇了摇头，她强忍着打开门的冲动，拉住刘婶的手，“律师、律师说他会过来的，要让警察看到现场。”
“律师？警察？”刘婶愣了愣。
“嗯。”
刘婶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拿出个面包，塞到温琼的手里，“吃吧，吃了才有力气。”
温琼一点胃口都没有，早上尚婧送她去学校时的笑容，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以听到温陵打得更厉害了，尚婧的哭声却越来越小，温琼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停滞。
就在温琼快支撑不住时，一辆警车开到了楼下。警车上的红色灯光旋转，周围的邻居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纷纷探出头来看。温琼冲下楼，正好看到周慎言跟一个警官下车。
温琼站在楼梯口，默默流泪。
周慎言大步走过来，“上楼。”
“嗯。”
几个警察跟在温琼身后，跨步上去，还没进屋就听到尚婧的哭泣，警察一脚将门踹开。
屋里的温陵吓了一跳，他的手里正举着皮带，上面沾染了血迹，尚婧倒在地上，捂着脸，衣服被撕裂，满是伤痕。
温琼冲过去，“妈！”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温陵愣了下，扬起皮带指着门口的那些人，“你们是谁？”
带头的警官冷着脸，挥手道：“把他抓了！”
两三个警察走进来，一把将温陵反手制住，并夺下他手里的皮带。周律师上前，扔了一份资料给温陵，“尚女士要起诉你！”
温陵满脸的难以置信，“起诉我？”
警官道：“带走！”
温陵猛地看向温琼。他双眼发红，死死地盯着温琼，“温琼，没想到啊，亏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个白眼狼，竟敢设计抓老子？老子教训自己的老婆天经地义！你们凭什么抓我！”他开始挣扎，三两下就被警官一把压下。
温琼抱着蜷缩成一团的尚婧，冷漠地盯着温陵。她嘴唇微张，语调阴冷，“你去死吧！”
温陵竟被女儿的眼神镇住，晃神之时，已经被拖了出去。
周律师看着凌乱的屋子，对温琼说：“先把你妈送医院吧。”
温琼将尚婧扶起来，她力气不够，周律师上前搭把手，她转身去拿了件外套给尚婧披上。周律师把尚婧横抱起来。
温琼又从抽屉里将她在文具店上班时挣得所有钱带上，去医院肯定要花钱的。
她急急忙忙往下跑，见一辆黑色的车停在楼下，一个少年靠在车旁吸烟。周律师将尚婧放进车里，温琼冲过去，目光撞进修清岩那双漆黑的眼眸。
周律师问道：“你们是同班同学，认识的对吧？”
温琼不禁一愣，轻轻点点头。
周律师跟她解释，“我没办法一下叫到警局的人，只能给少爷打电话，请他帮忙。”
这意味着，温琼又欠了修清岩一次人情。她踌躇上前，望着修清岩，“谢谢。”
修清岩哼了一声，打开车门，“上车！”
温琼爬进后座。尚婧靠着椅背，眼睛努力睁开，安抚地握上温琼的手，嗓音沙哑，“妈没事，别担心。”
温琼紧咬下唇，点点头。
周律师上了驾驶位，修清岩坐在副驾驶，车子启动，一路往医院开去。
一到医院，温琼想去挂号，却被修清岩一把拉到身边，他声音清冷，“不需要你，在一旁跟着就好。”
温琼有些茫然，修清岩脸色不善，她也不敢多问。不一会儿有护士过来，推着尚婧去做检查。温琼小心跟上。
夜幕降临，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冷白的灯光让人心慌。修清岩低头玩着手机。温琼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回来骨科检查的门外。
周律师站在温琼的身侧，低声道：“等下检查出来后，这份伤势鉴定书对你们提出离婚可以有很大的帮助。”
温琼抱紧双臂，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多几分安全感，“谢谢你，周律师。”
周律师笑了笑，“不客气。”
旁边的修清岩抬起头看向她，灯光下她的脸白得几乎透明，头发很乱，嘴唇紧抿，身上的校服满是褶皱，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却有种脆弱的美丽。修清岩眯了眯眼。
温琼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看过去，修清岩随即移开视线，继续玩手游。
没过多久，医生出来，将鉴定书递给周律师，然后对温琼说：“你妈脚趾上的伤口，要记得消毒，不然很容易感染，另外她后背的伤，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按时擦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温琼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修清岩把手机塞进口袋，“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他将车钥匙扔到周律师的手里，“你送她们回去。”
周律师应下，“好的。”
温琼见他要走，急忙追上，而修清岩手长脚长走得快，完全没有等她的意思。追到楼梯口，她喊道：“修清岩，谢谢你！”
修清岩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带着克制与侵略，“同学嘛，帮个忙很正常，医药费……你慢慢还，不着急。”
“谢谢。”温琼除了这两个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好的这辈子不靠男人，可是她还是靠了他，她的胸口有些发闷。她太弱了，面对这个充满暴力的家庭，面对重生后的一切，她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