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那些喝了孟婆汤的亡魂，他们失去的记忆都被忘川河吸纳，最后长久不灭的，便是芸芸众生的执念。
到了夜晚，那些执念会发出粼粼光芒，白的绿的。
九夭只当是鬼差们在胡诌，夜晚河里的光芒她以为是忘川水散发出来的。
可她还听说修为高的跳进去只会迷失自我，不会立刻魂飞魄散。
玄霄看着失态的九夭，轻声道：“在忘川河里，众生平等，并无修为高低之分。”
九夭顿觉浑身无力，身子往下沉去。
玄霄赶紧搀扶住她，“怎么了？”
九夭摇摇头，眼中泪光点点，心中是说不出的悲伤。
她不是为了清音，也不是为了羽鸢儿，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天帝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看向羽鸢儿坠落下去的忘川。
“清音，鸢儿，是本君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他双目无神，一动野不动，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威严模样。
到底为人父为人夫，不管从前往后如何，九夭相信天帝此刻是真真切切的痛苦难过。
天族的羽侧妃和清音公主皆在地府丧命，此事已经无法一笔带过了。
九夭看向玄霄，目露担忧与悲伤。
玄霄知晓她所思所虑，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放宽心。
天帝忽然起身，一掌打向花脸厉鬼。
就在千钧一发间，厉鬼被玄霄救下。
只听轰隆一声，天帝那掌下去，将厉鬼方才跪着的地方打出了一个两丈多的深坑，触目惊心。
九夭忙挡在厉鬼跟前，拦住了天帝。
“天帝息怒，他虽认罪了，但具体缘由还得仔细审问。”
虽然让这个厉鬼出来顶罪，本就没指望他活着。
但是若就这么被天帝打死了，只怕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天帝如刀子一般尖锐的目光落在九夭眼中，“怎么？本君连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都不能处置了吗？”
“自然不是。”玄霄将九夭拉到自己身后，“反正他已是死路一条，天帝何必急于一时。”
他直视着天帝，深邃的双眸看不出半点情绪。
“哈哈哈哈！”
天帝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就哭了出来。
“可笑啊，本君的侧妃与女儿都死在地府，连尸骨都没有了，本君却连凶手都无法处置！”
天帝一边大声哭诉着，一边跌跌撞撞往地府外走去。
身影狼狈憔悴，哭声悲戚无助，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九夭闻了见了却只觉胆战心惊，天帝如此举止，分明是在昭告三界，地府欺人太甚，连他天帝都不放在眼里。
“来人，恭送天帝回天族。”
玄霄吩咐完，看向九夭，“我亲自押送凶手去天族，你自己小心。”
九夭反手拉住他，“我是冥王，让我去。”
玄霄无非是怕天帝在凶手身上做手脚，可他如今什么都不是，天帝可以随意处置他。
玄霄敛去柔色，声音冷得吓人，“你是要我大开杀戒吗？”
九夭抓着他的手颤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
“这样就对了，所有人都不准违背我的意志，包括你。”
听了玄霄这番话，看着他背影的九夭，双眸瞬间被泪水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