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皇后娘娘身边这个宫女,是真不知道那竹叶、竹枝是谁弄得,还是在这儿故意演戏。
反正屋子里的其他人,是都知道了。
珍美人脸色青白,双腿发软的跪在地上,说不出话,也流不出眼泪。
我看着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觉着眼前的一切索然无趣。
以往我还喜欢看看戏,人么,都是这样,只要自己不在风暴当中,便能安然看戏。可现在,我觉着无趣极了,耳边的质问声,斥责声,分辨声,搅成了乱哄哄的一团。而后,这一团又结结实实的堵在我的胸口中,压得我心疼。
揉了揉耳朵,又顺了顺胸口,我终于控制不住,也没有跟谁打招呼,自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在外面连续吸了几口气,我才觉着胸口顺畅。
有两个嬷嬷从屋子里拖出个人来,我往后退开几步,默然的看着。
不是珍美人,是她身边一个宫女,好像是叫春桃的。
说来珍美人也是可怜,她从宫女变成宫妃,按照规矩,身边应该有两个宫女随身伺候。可她身边只有一个,其余都是收拾屋子、院子的三等宫人。就这一个,还是当初与她一起服侍珍嫔的。她飞上枝头,春桃心理怕是多有不甘。平日里伺候她并不上心,只在人前装样子。有两次我看见珍美人要个什么,还得好声好气的给春桃赔笑脸。
我都能看出来,皇贵妃和珍嫔怎么会无所察觉。她们不管,春桃才会越来越硬气。说起来,皇贵妃不过是怨恨珍美人没有拉住皇上的心罢了,至于珍嫔,我想她是对于身边人承宠有些愤怒,但一时半刻奈何不得皇贵妃,便拿珍美人出气。
春桃的气势日盛,打扮也渐渐开始出格,我想,她是想和珍美人一样,伺候皇上,当上主子。也可能皇贵妃许诺过她,或者给过暗示。
可这会儿了,被拖出来打的,是春桃,而非珍美人。
在宫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平日里再怎么得意,也越不过这条规矩。
我虽然没在屋子里,但能想到刚才和此刻屋子里是什么情形。
珍美人虽有过失,但是无心之过,她那蝈蝈笼子是为了皇上做的,皇上必然不忍心过分苛责。皇后娘娘贤良惯了,也一定不会当着众人严厉责罚她。而且虽然珍美人砍了细竹,不小心在地上遗落了竹叶和竹枝害皇后娘娘跌倒,但一来她并不知道皇后娘娘会去,二来,打扫本就不是主子的活儿。这事儿,她身边宫女责任最大,其次,就是负责看守紫竹林的太监或者宫女,谁让他们没及时收拾呢?
就在皇后娘娘跌倒的时候,已经有人把负责看守紫竹林的太监带来了。这会儿和春桃一起被拉倒在地上,外裤被褪到膝盖以下,太监裸着下身,宫女只留亵裤,两个人的嘴被塞上了,身子也被摁住。屋里有人传了话,负责行刑的太监手里早掌木杖,一声令下,便两边同时打了起来。
我在院子里进退两难,不想进屋,也不愿意在院子里看这两个人毫无尊严的被打。但我知道自己不能任性的一走了之,我怕被人抓到毛病。
莹妃从屋子里出来,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
枫美人扶着她的手腕,眼睛冷漠的扫过那两个挨打的奴才,又冲我笑了笑。
“咱们一起走吧。”莹妃拍了拍枫美人,枫美人点了下头,转身进屋子,片刻后又走了出来。
“我已经说过了,说梨才人与我们一同走。”
我放下心,过去扶住莹妃的另一只手。
她的手冷的像冰,我瑟缩了一下,她转头笑了笑,还没开口,屋子里就又出来了人。
“还没打完?”宋妃伸着脖子看了看院子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