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护这样说,属下就舍命陪君子了。”听到他的话,张诚咬牙说道。
“好!”
成功劝说张诚多吃酒,李珙心情大好,目光在宴席间逡巡,同时回想还有谁以往吃酒从来不醉。但他还没想起另一个吃酒不醉的,一眼瞧见刘琦坐在靠近门帘的地方正与身旁的人闲聊。
‘他怎么坐在了哪里?他应当坐在我身侧左一位或右一位的位置才对。’李珙这样想着,就要张嘴把他叫来。
但还没出口,李珙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左一位坐的是张诚,右一位坐的是王胜,命谁让出位置都不好。况且虽然过一会儿刘琦就会成为他们的上级,现下却还不是,命某一人让出位置必定引得他心生不满。
‘罢了,就让他在门帘那里坐着吧,过一会儿和我出去敬酒也方便。’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敲鼓之声,又有人走进来行礼道:“启禀都护,已到酉时。”
“酉时已经到了?”李珙反问一句,又立刻吩咐道:“传令全营,奏起鼓乐!”
“诸位将领,今日乃是大食军从嗢鹿州城下狼狈逃走的大好日子!去年十一月,大食军包围嗢鹿州城,过去了整整十个月,才将大食军从城下赶走,赢得此战胜利!请诸君与我满饮此杯,庆贺大胜!”
李珙举起酒杯,又说了这段话,然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庆贺大胜!”众人也举起酒杯,又昂起头将酒全部倒进嘴里。恰好在此时鼓乐声响起,欢快的曲调响彻整座军营,更添一分喜庆。
同时还有士卒在营内各处跑着,大声叫喊着李珙的祝酒词;听到祝酒词,各处将领、士卒也纷纷举起酒杯满饮酒水。
“第一杯酒是庆贺赢得此战胜利,第二杯则是预先祝贺之后与大食兵交战也取得胜利!大食军虽从嗢鹿州败退,但仍控制碎叶镇、包围洁山城,我大唐之军定要追过天山、追过碎叶水,将大食人彻底赶走!”说完,他再次吃光杯中之酒。
“将大食人彻底赶走!”众人边吃酒边大声叫道。
“第三杯则是悼念战死的将士。”说起这句话,李珙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哀伤起来。“从去年十一月份算起,先后有三万七千余人战死在嗢鹿州城内外,虽因他们的牺牲而打败大食军,但他们自己却看不到这一日了。”
他将酒洒到地上,又大声叫道:“谨以此酒祭拜他们,而且我,大唐亲王、安西大都护、安西节度使李珙发誓,定要为他们报仇,杀死所有曾经进犯嗢鹿州的大食兵!”
“祭拜战死将士、杀光大食兵!”众人再次纷纷叫道,同时将酒泼洒出去。
“好了,”提起战死将士,李珙眼中甚至带上泪滴,他赶忙将眼泪抹去,又挤出笑容对众人说道:
“三杯酒都已敬过,按理说应当各自吃酒说话。但对所有将士的奖赏虽尚未完全定好,在场诸君封赏与对所有将士赏赐我却已经想好。就先说出来,让大家更高兴些。”
“首先是对所有战死将士。所有在此战中身亡的大唐将士,一律赏赐五千钱!赏赐发到将士妻儿、父母手中。我定会严查,以防有掌管此事的官员私吞钱财。若发现有人私吞,一律斩首!
从中原征发的府兵,兄弟同被征发的以外,因无法发放暂且不发。”
“其次是对所有还活着的士卒。其一,所有在今年六月初一之前参加巷战之人,赏赐三千钱!立下的功劳另有赏赐,不算在内!
其二,今年六月初一之后参加巷战之人,赏赐一千钱!功劳另有赏赐,不算在内。
其三,所有援兵,赏赐五百钱。功劳另有赏赐。”
听到李珙的话,众人都被吓住了。前后数万将士参战,所有将士都有的赏赐加一块就得几亿钱,整个安西流通中的铜钱能不能有这么多都不好说。
当然,在实际发放中不会全都发铜钱,相当一部分会用金银或粮食发放;大食人逃走时也留了一些金银,足够赏赐。但即使如此,赏赐也太丰厚了。
有人就想出言劝谏,但这段话正被铺兵在全营传播,即使劝得都护后悔,为保住军心士气也不会收回,劝谏也无用;还有人看向刘琦:‘一直都是你与都护商议,怎给出这么多赏赐。无路如何,就算这是都护的主意,你也难辞其咎!’
刘琦注意到旁人看向他,心里苦笑。李珙第一次说与他听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然后反复劝说不要如此滥赏;可都护执意不听,他也没有办法。
‘早知如此,应当劝说都护再与王胜等人商议,而不是只与我商议,我也不必替都护背一半锅。’他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