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强劲的下坠之力与崖底深潭的水面相碰撞,巨大的冲击力让先后落水的程卿和严昱都在瞬间失去了意识。
程卿手中紧握的神镜,在入水的一刹那,原本漆黑的镜身,闪出了青蓝色的光芒,镜中闪过无数的景象。
【镜像】
红烛喜堂,她默然坐着,心中无一丝欢喜,也无一丝恐怖,若这是命运,接受了便是。
她的父亲是一方诸侯,异姓诸侯。父亲掌控西南兵权多年,早为皇家忌惮,若不是边患不断朝廷需要用人,只怕早就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
皇家提出的联姻原本是她与太子,太子年少有为,在朝中的风评倒是极好,只可惜年初已娶了正妃。
她的父亲宠爱她,不愿她成为侧室,即便是太子的侧妃,是未来皇帝的侧室。
可在拒绝了皇家的第一次联姻请求后,父亲的境地便更加危险了。这第二次,是万万不能再拒绝了的。
晋王,便是这第二次联姻的人选。他的父亲是当今皇上的同母胞弟,母亲是当今皇后也就是太子生母的亲妹妹,他与太子一般年纪,因父亲早逝,承袭了晋王的爵位。
“哈哈哈,让本王看看这个名动天下的美人到底长得有多美!”醉醺醺的晋王踉跄着冲到床边,粗鲁地摘去她的头冠,三千青丝,如瀑而下。
四目交投。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位臭名远扬的王爷。一方诸侯却成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不思政务不求进取,仗着祖荫荒淫度日。而现在,这个人,已是她的丈夫了...
【镜像】
远城之战,蛮族十万大军围城,朝廷的援军却迟迟未到。
父亲说,朝廷是要借着外族的手,除掉他这个宁远侯。马革裹尸,从军人的宿命,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愧疚她这个省亲的爱女无辜受累。
“宁死不辱!”这是兵临城下时,父亲对家人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站在城门上,手中握着准备自尽的短剑,眼中无半分惧色。如果这是命运,接受了便是。
城门即将失守,短剑抵上胸口。却在霞光之中,杀来了铁骑援军。
为首一将,头戴鬼面,彪悍异常,万军之中,飞矢直取蛮族主帅。又换长枪杀出杀进...
谁会想到,解了远城之围的,不是朝廷的援军,是晋王的援军…
那征袍血染的鬼面将军,在她面前摘下鬼面,不理她的满脸讶色,将她重重拥入怀中。
二十余年,为了生存,故作荒唐。二十余年,为了她,一朝尽毁。
纨绔的荒唐王爷,为救她,亮出了所有的底牌。
【现实】
严昱从昏迷中醒来,第一个感觉是疼,浑身上下哪都疼。他睁开眼睛,面前漆黑一片,他的脸贴在冰冷的石头上,石头的棱角把脸压得生疼。
他想支撑着起来,却感到四肢一片麻木,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用双手支撑着,把头抬了起来。
“程卿...”他喊道,“程卿...”他的声音很虚弱,虽然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
“咳咳。”前方传来微弱的咳喘声。
严昱挣扎着爬了起来,摸索着向前。是程卿!她没死!严昱跌撞着爬到程卿身边,将她扶起。
“你...”程卿刚想开口,就被严昱吻住了。她惊了一下,旋即妥协了。
周遭阴冷的空气中,就这样莫名地多出了一丝甜。
“你是傻子么?”结束了一个异常甜蜜的拥吻之后,程卿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啊?”严昱有点茫然。
“我让你松手,你是怎么松的手?”程卿又想到当时的情形,心痛却也心动。
“那我肯定不是傻子啊,你看我这个买卖赔本了么?显然没有啊,这不是把你骗到手了么?”严昱有些得意。
“你的意思是我傻咯?”程卿有些负气。
“我不是,我没有。”严昱疯狂摇头。
旋即两人都笑了出来。
严昱伸手将程卿紧紧拥入怀中,劫后余生的两个人终于可以坦诚相对,接受对彼此的这份感情了。
“我们这是在哪啊?”程卿依在严昱的肩膀上,“我们之前坠下山崖,崖下似乎是个水潭?”
“好像是吧...”严昱记忆有点模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们似乎是身处于一个石滩上,左边是一条看不出深浅的地下河。
“那水潭是活水?我们被水流冲上了岸?”程卿做了一个看起来最合理的假设。
“可能是?”严昱站起身,仔细查看了一番,“这里看不到这地下河的源头,估计我们已经被冲到下游了,离原来的地方很远了。”
“不知道云衣他们怎么样了。”程卿想到官云衣,心里有些焦急,毕竟在他们坠崖的时候,官云衣他们在崖上面对的是两条巨蛇。
严昱想起老肖,心里也是一沉。
“对了!神镜呢!”程卿突然想起了落水前手中的神镜。
“估计是掉在水里了。这河道这么长,也看不到尽头,想找神镜只怕是大海捞针了。”严昱走到程卿身边,看到她脸上失望的神色,有些不忍。
“不过也不算绝望。”他安慰道,“我们可以顺着地下河找到下游的出路,既然镜子是在河里,我们备齐了装备再来慢慢找便是。”
他说了一顿他自己也不怎么相信的瞎话。
程卿知道严昱只是在找话安慰她,她勉强朝他笑了笑:“我没事,我们先想办法找出路吧,想办法找到云衣他们才更重要。”
“那边似乎是个山洞。”严昱指了指不远方的一个黑洞。
“走吧,过去看看。”程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腿脚,便跟严昱一起朝山洞走去。
严昱打开手表上的照明灯,灯光十分微弱,但也比他们完全摸黑要强得多。
“程卿...”严昱呆了呆,拉住程卿。
“怎么了?”程卿见他神色有异。
“你看那洞口的地上...”严昱指了指前方洞口地上的一个物事。
“神镜!”程卿也震惊了。
她冲了过去,捡起地上的物事,这不是神镜又是什么呢?这分明就是她落水前拿在手里的神镜。失而复得,她激动地流下泪来,母亲和钟义,有救了!
“程卿...”严昱皱着眉,“这不太对。你的镜子已经掉落在水里,怎么会在这洞中?就算是被水流冲上石滩,也不会冲这么远冲进洞里啊。”
程卿冷静下来,这确实说不过去。
可她又仔细看了神镜,确实跟她之前拿到的那面十分相似,只是当时她拿的仓促,随后就置身险地,未及细看,此时倒也无法肯定两者是同一面镜子。
“难道...是其他的神镜?远征队当年带着鸿蒙镜来找开天镜,这里有两面镜子也说得过去。开天镜...他们是来找开天镜的,这面会是开天镜么?”程卿抚摸着镜子,心里泛起难言的涟漪。
“这神镜,是不是需要什么特殊的东西才能开启?”严昱皱眉道。
“阴阳玉?镜钮?”程卿摸了摸贴身的衣袋,阴阳玉和镜钮居然都还在。
“应该是镜钮,你看镜子背面的凹槽。”严昱接过程卿递来的镜钮,尝试着用镜钮的凹槽对了一下镜子背面的凹槽,果然,两者毫不费力地嵌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