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敏沄不知道这男人要带自己去哪儿,不过,她如今也不急。
反而希望这男人如今无暇顾及自己是最好的。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多点时间,恢复体力。
风声呼啸着吹过,华敏沄只觉得风越发的大了,带着点儿潮湿的感觉。
天,从黑暗,变得蒙蒙亮,然后大亮起来。
马的速度终于稍稍缓了下来,华敏沄肚子早就疼麻了。
许是知道此时有危险,小家伙儿也不急着出来了,这一阵倒是极乖巧的,除了一阵阵尚能忍受的阵痛,华敏沄也感觉不到其他了。
华敏沄暗暗提神,提防着这男人要对自己下手了。
又过了大约半刻钟,只听见男人“吁”了一声,马儿扬起前蹄,同一时候,电光火石,一直趴着装死的华敏沄一个用力,一滑,就滑到了马下。
然后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和男人打了一个照面。
天已经大亮了,一夜就这么要过去了。
华敏沄戒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虽说他刚要杀她的时候,她和他打过照面,但匆匆一瞥,天色又黑,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如今看来,面前男人身量很高,一头长发,乱七八糟的,但还能看见其中依稀编成的细小发辫。
衣服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估计是为了晚上行动方便,所以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但衣服脏乱,还有他抓自己的时候隐隐的馊味儿,这衣服也不知道几个月不洗了。
古铜色的脸,五官看起来有点儿别扭。
怎么说呢,就是觉得这男人看起来不像南诏人,自然更不像大魏人,难道是南漠人。
而且,不说五官,就是发辫,也是南漠人常编的发型。
南漠人怎么会找上她了?
华敏沄脑子里面极速的转着,她生平似乎跟南漠人有仇。
小时候从南诏回大魏,她就被南漠人追杀。
后来在汴京城里,又遇到一次。
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
莫不是还是为了她杀鲁耶尼弟弟的事情,来追杀她了?
不见得吧,在汴京城的那事过后,阿墨已经帮她把事情抹平了,没道理还有这种情况啊?
那自己还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南漠人。
华敏沄头脑混沌,总觉得自己有什么没想起来。
忽然,电光火石间,她脑中灵光一闪。
抬起头,她用南诏话直接问道:“尼苏布?”
尼苏布没想到会被认出来,不过他也不怕,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就算会点身手又能如何,她已经没有力气了,还怀着孕,她是死定了。
不过,见她能猜出是他来,他倒不介意跟她说几句,让她死个明白也好。
他一边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的密林里,“哒哒哒”又跑出来一匹马。
华敏沄懂了,这男人,是要在这儿换马。
他可能早就安排好了,原本的打算是,杀了她,逃跑,一匹马肯定跑不了多远,早早安排了马在这儿,就等着接应他。
如果他真是尼苏布,那这里想必是南诏往南漠的方向。
这男人是想报了仇以后,直接逃回南漠了。
毕竟,凭借他和鲁耶尼的交情,回到南漠,哪怕隐姓埋名,也比呆在南诏流浪的好。
尼苏布没想到华敏沄已经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那么多东西了,他拍了拍跑过来的马,解了原来马上的缰绳和马鞍,生涩的用南诏话承认:“你知道就好。”
果然是尼苏布。
华敏沄一点都不意外,她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基本肯定这个人是尼苏布。
是的,这么多年了,从岐山那件事以后,南宫墨一直没有停止找他。
原以为很容易就找到了,却没想到找来找去都不见踪影。
却没想到,这男人蛰伏在她家附近,就是为了给她致命一击吗?
他是为了报复南宫墨,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怎么就知道南宫墨是那一天剿了他的人?
是谁告诉他的?又有谁知道?
南宫墨不傻,他带兵剿了尼苏布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南宫墨跟她说过,他们做了伪装,扮做流寇,而且,还是趁着夜色。
但现在,显然尼苏布知道了。
华敏沄装傻,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问他:“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问你家男人去吧,若不是他,我能到现在这地步吗?我要他血债血偿,尝尝痛苦的滋味。”尼苏布目光狰狞,如一条毒蛇般,死死盯着华敏沄,仿佛已经在脑补折磨她,让南宫墨痛苦的画面了。
华敏沄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的?”
“你和我家老爷有仇,你去找他呀,我不过是个女人,我和你有什么仇?”
“你们南漠人不是常常说自己是狼神后裔吗?狼神就是教你们拿女人还有孩子出气的?”
南漠人崇拜狼神,最忌讳有人质疑它。
华敏沄试图激怒他,想从尼苏布嘴里套出更多的秘密。
“哈,”尼苏布果然气的跳脚。
“你男人剿了我的十万兵马,我就是当着他的面,把你碎尸万段,都不够我解恨的。”
尼苏布恨极了,恨不能啖其肉,喝其血。
他如今到了这步田地,都是拜他所赐。
他知道这消息后,每日就潜伏在南海附近,前几年,他们扩建庄子,他杀了一个建庄子的工匠,把一块地方的墙砖故意压的不严实,留了一个可以进入的洞口。
花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给他等到机会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舔舔自己嗜血的唇,一步一步往华敏沄走来。
华敏沄觉得他眼神变了,她警惕的看着他,他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一手防卫的护着肚子,一手藏在袖中,紧紧勒着流云簪。
尼苏布笑的很狰狞,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而他极其享受这个过程。
华敏沄咬牙:“你想干什么?”
她刚刚看了看周围,这里除了他们出来的山林,绵延的远处,地势越来越空旷、宽敞。
依稀可见广袤的草原,华敏沄有种感觉,这里是不是在南诏都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