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柱先前己派密探,前往永宁查探,永宁奢氏亦系四川永宁土司,与水西安氏世代联姻,属于唇亡齿寒,一损皆损、一亡皆亡的关系。而大明帝国与水西永宁二土司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显得异常微妙,合作、猜忌、与防范并存。
这个水西,从朱元璋建立明帝国的那天起,在西南,他的最大梦想就是改土归流。把一切权力集中到明政府的手中,在朱元璋和他的明帝国眼中,水西安氏永宁奢氏这种边远落后地区的少数民族地方首领,无论如何尽忠和示诚,都无法改变明政府妄图将其消灭,集大权于手中的念头。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派三十万大军攻云南得胜而归,朱元璋的平南大军在归途中在安氏水西势力范围内的毕节、赤水、七星关、黑张、瓦店等地纷纷设卫,令傅友德以大量兵力控制水西,称霭翠之地,必以十万众方可定也。
这么穷苦偏远之地,要布署三十万大军,相当不值,以明初的国力尚可,到了后来,国力下降,控制力也随之下降了。
到了正德后,明帝国吏治日益腐败、内忧外患,而在西南,明统治者无论是与广大少数民族百姓还是土司阶层,矛盾都日趋复杂化与尖锐化,中央政府所派出的流官不但渔肉百姓,苛收重赋,对当地的土司们也是苛责打骂,视为贱民,常常以改土归流这把刀子举在土司们的头上。
而对长期以来的世袭的土司制度,流官们也加以干涉获取私利,凡世袭者必向流官上私纳黄金已为不成文之陋规,谁叫他们世代为官,有钱得很,不敲诈勒索他们,敲诈谁?这倒不是官员们针对奢家及土司们,当官的到那里都是一样,认钱不认人,敲诈勒索不找有钱的,难道去找穷鬼?
万历年间永宁奢氏首领奢效忠死后,奢氏陷入了效忠亲弟奢崇明与效忠庶子奢崇周的土司位置争夺战,而永宁总兵郭成,马呈文竟然利用双方混战之机,出兵赶火打劫,将奢世九世积财,搜掠一空。
而在奢崇明以武力胜出,成为代永宁宣抚使后,当地流官却以行堪未定为由,拒绝承认,并多次向朝延议请将永宁地区改土归流。
内阁的诸位大佬们就是认为,可能因为这个原因,认为奢水二家有反意,他们与当地政府的矛盾激化,相当严重,但并不至于造反一途呀!
以目前大明朝廷的视角,水西安家和永宁奢家的力量加起来,远在建州的奴尔哈赤或者察哈尔的林丹汗之上,干什么不好,偏要去捅这马蜂窝。
只知米柱这拥有上帝视角的人才知道,奢安二家,传承千年,力量并没有想像中大,只是远离中原,穷山恶水,难以征讨,这建奴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当然建奴必须灭,西南土司也必须灭,这才是长治久安计。
米柱也想到内阁和兵部,不会相信,不会重视,以他和熊廷弼的私交,熊也不全相信他,熊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辽东,他道:“辽镇建奴,才是眼下大难,平定辽镇之患,才论其它,水西土司,尾大不掉了,在滇为咽喉,在蜀为门户,若于黔则腹心之蛊毒也,到了必除之而后快的地步,然而轻重缓急有序,维新万勿急进。”
熊廷弼的策略不能说错,这水西永宁之地,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服王化己久,不是随便出动一些卫所军就可以剿灭的,先平定建奴,再出动大军去剿,连傅友德这等名将都说,非十万大军不能压服,现在的军队更不行。
内阁才是真正的懒得理,他们才是屎急了才建茅房的人。
米柱只好自己想办法化解,他密探不断,高手尽出,就是计划以最小的代价镇压下奢崇明的造反,决不能让四川省膏腻之地,化为白地,派牛欢喜、马尚风去打头站,必要时自己出马,只是他这个东厂督主过于招摇了,所谓厂公一出,朝野轰动,不利于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忠于朝廷的石柱宣慰司的六千白杆兵本己奉令出川,但硬是让它压着,布署于某地,引而不发。
也不能说朝廷对于土司势大,视如无睹,他们倒是在川兵出川赴辽得到灵感,决定使这驱狼打虎的奸计,让白杆兵精兵去打建奴兵,两败俱伤,朝廷从中获利。
白杆兵得皇帝青眼有加,成为天子亲军一部,他们又想出一奸计,让永宁土司奢崇明出兵二万赴辽参战,这是前兵部尚书的计划,有一兵部侍郎负责。
新上任的兵部尚书熊廷弼也认为这计划没毛病,这才推行。
米柱知道事就坏在这群人手中,奢崇明可不是秦良玉这等忠于大明的人可比,他早就对朝廷恨之入骨,既不承认他抢来的地位,又要他的人去死,狼子野心,昭然而揭。
原版大明在后金战线上吃紧,要求水西永宁二土司征兵赴辽作战,这成了奢安之乱的导火线,奢崇明调集兵马两万至重庆,但一方面,明政府拒不发放军饷军粮,本应发放的40万两饷银也只给了4万两,另一方面,重庆巡抚徐可求又指责奢崇明所调之兵大都老弱病残,毫无战斗力,要求遣回永宁重新征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