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夜幕降临之后,阿雅也如约来了。她的身份始终是一个谜,那铁质的狼头虽然李狗蛋也用过,但他从未感觉有任何特殊在其中。但在阿雅手中,却成为了进入监狱的钥匙。
阿雅端着一盆水,轻轻地擦拭着陈宇身上的污痕,嘴巴却在和李狗蛋小声说着话。
“今夜我们就出去吧,西突厥的肆叶护死了,泥孰成为了新的可汗,被称为咄陆可汗。咄陆可汗心向大唐,是为大唐盟兄弟,现已经攻到了焉耆一侧。此国本就内附于西突厥,和叠罗支也只是虚与委蛇。我已经都打点完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高昌附近,只要战乱一起。我们从绕过高昌走沙漠,就可以到达大唐的伊州了。你一定要护好了少爷,他......不懂这些了。”阿雅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陈宇,她其实在这四年期间无数次想要放弃他们,但良好的秉性让她坚持住了。陈宇曾经的一幕幕这些天总在阿雅的脑海之中不断地闪现着,她不相信,不相信陈宇会就此沉沦。
李狗蛋基于绝望的心情总算收拾起来了,他简直喜从心来,没想到这辈子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他当下也不多言,只是对对方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开始收拾背囊了。
四年间,背包已经残破不堪了,看起来就像两个四处漏风的破口袋,而里边的医药用品则早已告终。李狗蛋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吐火罗曾经送给陈宇的一件白色短打。也就算是一件白背心吧,这是李狗蛋准备等陈宇回了大唐地界才给穿的。另外还有一大截绳子,一个小铁片。这两样则是他准备留给自己和陈宇自杀用的,没想到现在可以挪作他用。在背包之中,还藏有一条硬的像石头一般的腊肉,藏了很久了,李狗蛋一直舍不得吃,直到现在也一样,他准备留在路上给陈宇补补身子。还有一样,是被陈宇一直珍藏着的东西,就算是被剥光了都没有发现的,灵儿给他的玉佩。这是陈宇清醒那天从背包夹层之中取出的,他郑重地交给了李狗蛋,并让其保证,觉对不准丢失。另外还有两个竹筒,那是原本放酒精的东西,现在正好用来盛水。
剩下的就是空空如也的背包,该搜刮的狱卒也搜刮完了,李狗蛋也没想要多为难对方的想法。
夜晚如约而至,在星星点点的夜空下,一片厮杀声渐渐响起。这时的李狗蛋眼睛明亮的像是一匹狼,他绷紧了身体,只待冲出牢笼的那一刻。
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的老者慢慢走进监牢,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突厥人。见到狱卒之后,两方便攀谈了起来。不多时,狱卒向着唯一关押犯人的囚牢走去。
“算你们幸运,有贵人相助。赶紧走吧,我们也要走了。你!咯咯咯......”狱卒在打开牢房门的一刹那,李狗蛋瘦弱的身材如同一匹黑豹般窜到他的身边,手中的铁片迅速划过对方喉咙,就此了结了他的性命。
出来之后他还不罢休,在夜色与那老人身后侍卫的掩护之下,李狗蛋将四年来的怒过全部发泄了一通。他提着铁片疯狂地裁割着对方,连老人都吓得后退了两步。
在场所有人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残忍的景象,李狗蛋利用自己外科的经验,几乎在半刻钟之内将整个人大卸八块,另外拽出了对方的心脏,直接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嗯,嗯,嗯啊哈哈哈!你们都要去死!辱我护军着,虽远必诛!啊!!!”李狗蛋将全场的人都吓呆了,还好阿雅就在他的身后。她轻轻地拍打着癫狂的李狗蛋,为他舒缓着心中的怒气。
“快走吧,少爷还在等着你。”李狗蛋因为癫狂而扭曲的面孔忽然一顿,而后舒展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悲伤。他缓缓地支起了身子,哭着用胳膊摸了摸嘴上的鲜血,而后一阵呕吐。
他是嫌弃的,他不愿意这么做,但最终,他却活成了自己最不愿成为的那般模样。他呕吐着,哭泣着。陈宇的那句话久久地回荡在了他的耳边。
“我......的兄弟......不悔白白丧命......我,不与吃人的......怪物为伍......我......是汉人。”李狗蛋轻声重复着陈宇当初对叠罗支的话语,仿佛在警醒自己一般。他擦了擦嘴角,搭起角落之中昏昏欲睡的陈宇的一个肩膀。
“老大,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