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贞回头一看,挺着大肚子的刘玉叶在她表妹汪立元的照顾下也来了。
就象姑娘出阁前一样,斋姑娘收头好姐妹们也来陪她。
在林玉芳的闺房里,七八个姐妹说笑着做着针线活,她们要每人现场亲手给林玉芳做一顶新首巾。
做这种首巾并不复杂,没多久就做好了,大家做好首巾,纷纷往林芳贞头上试戴,可大肚子的刘玉叶做好后却说:“玉芳,我是结了婚的人,我做的这首巾不干净,就不往你头上戴了,我要把它戴在我自己头上,我也要当斋姑娘。”
大家都沉默了,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她。
刘玉叶眼里闪着泪光,脸上却笑着,她说:“按理说我是没资格戴这首巾的,我结了婚,还怀上了孩子。”
她摸摸自己的大肚子,擦了擦溢出眼眶的泪珠,接着说:“我已经不配叫‘姑娘’这两个字了,可我——我知道佛祖是慈悲的,佛祖会——会要我的。”
刘玉叶说着走到林玉芳闺房桌上放着的一尊观音塑像前,她说着坚决地把头上媳妇戴的首巾一把扯了下来,再把手里的斋姑娘戴的首巾戴在头上。
她说:“观音菩萨为了作证,姐妹们为我作证,虽说是‘花斋’,从今天起我就是斋姑娘了,我终身不再嫁人,生下这孩子后,不管是男是女,我要把他抚养成人,教他做好人,让他有出息,以后我就叫‘刘叶贞’了。”
王惠贞林玉芳和其他姐妹都被刘玉叶脸上庄严肃穆的表情感动了,她们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面前的观音像。
“刘叶贞”王惠贞首先叫出了声。
“刘叶贞——刘叶贞”姐妹们也纷纷叫道。
“唉——唉……”刘叶贞愉快拉着姐妹们的手,一个一个地郑重地答应道。
“我也要当斋姑娘!”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叫道。
说这话的人是同村的罗永芹,她爹是走乡串户的卖针头线脑的货郞,她上头有两个哥两个姐姐,她是老幺,大家都叫她“幺妹儿”,这些姐妹中,虽然她个子跟大家一般高,可她年龄最小,今年才十五岁。
王惠贞一本正经地说:“幺妹儿,你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当斋姑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以后你又反悔,佛祖是要降罪的哦。”
王惠贞知道这幺妹儿性子有些晃,做事总是东一榔头西一锤的,她好意劝她。
“是啊,这不是闹着玩的。”其他姐妹也纷纷劝幺妹儿放弃这想法。
幺妹儿左手抓过顶刚才做好的首巾,右手食指伸进嘴里,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时,她已经把自己手指咬破了,她把食指往那黑布上狠狠一摁。
她大声说:“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我两个姐姐都不是斋姑娘,我家这斋姑娘我当定了,以后你们就叫我‘罗芹贞’,叫——你们叫啊?”
王惠贞说:“这事你跟你父母商量过没?”
罗永芹说:“他们巴不得呢,从前年他们就跟我说过多次,要我当斋姑娘,我一直没想好,没答应他们,今天我决定了,这斋姑娘本姑娘当了,你们叫我呀!叫‘罗芹贞’!”
“罗芹贞——罗芹贞”大伙纷纷叫道。
在下午酒席即将开始的时候,林芳贞的爹爹刘叶贞和罗芹贞叫过来来,跟林芳贞站在一起。
他大声说:“亲戚们,乡亲们,今天是我女儿林芳贞当斋姑娘收头的日子,可是,这日子不光是我女儿一个人的,刚才女儿跟我说,今天还有她的两个好姐妹,一个是刘叶贞,一个是罗芹贞,请乡亲们作个证。”
刘叶贞和罗芹贞的父母也在场,虽然他们也是一个时辰前从女儿嘴里得知这消息,可他们走到各自女儿的身旁,转着圈向大家拱手点头,微笑着说:“作个证,作个证。”
吃饭时,王惠贞、林芳贞、刘叶贞、罗芹贞、汪立元五人和另外三个中年斋姑娘坐一桌。今天,斋姑娘跟斋姑娘坐一桌,她们吃的是特意单独做的饭菜,桌上菜的样数跟其他桌一样,只是那些看起来象荤菜的菜肴都是用米面瓜果等素食材做成的。
其间,这三个斋姑娘说起一人,引起她们几人的注意,那三个斋姑娘说,今天来林芳贞家带着斋姑娘们颂经的云空庵的静妙师太看相看得特别准。
罗芹贞左看看,右看看说:“趁今天静妙师太这儿,我们几个去找她看看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