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贞一想到这儿,又联想到自己经历过的日本飞机的两次轰炸,她马上想象到云诚浑身是血,甚至断手断脚的模样,就象已经亲眼看见了似的,她觉得自己心尖尖都是疼的,她焦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几次想开门出去找弟弟,又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再看报纸,报上也没有说他伤得严重不严重,现在住在哪家医院,可不出去找,自己在这屋里又坐立不安,她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在屋子里团团转。
她期盼着康宏早点回来,好跟他商量商量怎样去寻找云诚,她一定要看着弟弟她才放心。
可左等右等就是迟迟等不到康宏回来,她几次到了客栈门口的街上,可又不知该往哪里走,再想到康宏临走时对她的嘱咐,她只好又回到房间内苦等。她人在屋里,心却早已飞了出去,象只鸟儿盘旋在昆明城上空,四处寻找云诚的下落。
坐在窗户旁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还不见康宏的身影。在一瞬间,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象从远处飞来的一片树叶,落在她本就不平静的脑海里——康宏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他会不会是个骗子?
这想法一产生时,她立即用手在自己额头上抹了几下,仿佛要把这不祥的想法抹去,可这念头就象在白纸上滴下的一滴墨汁,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于是,在对弟弟的担心之外,她又在脑里绷上了一丝对自己前途的担忧,双重的担忧象两条无形的绳子,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终于,她听见了门响,她一下站了起来,门开了,康宏走进来。王惠贞一下扑过去把他紧紧地抱住。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一定饿坏了吧,我们马上出去吃饭。”他捧着她的脸说。
“我弟弟,我弟弟云诚他——”王惠贞急忙把那张报纸拿给康宏,指着那篇文章和那张照片说。
康宏拦住她的手说:“上午刚买到这报纸时我们都没来得及看,都不知道这事,我出去找朋友打听消息时,在朋友那里的报纸上也看到了这条消息,这也是我回来得这么晚的原因,我已经打听到了云诚住的医院,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看望他。”
“你——”王惠贞感动得泪水盈眶,想起刚才自己的多疑,她愧疚地看了他一眼,主动搂着他的腰,亲热地吻了他一下。
在饭馆里吃饭时,王惠贞忐忑地问康宏:“回泰国的事怎么样?从哪里走?”
康宏沉默了一下,有些沉重地说:“现在东南亚已经基本上被日本占领,目前泰国已经被日本绑在它的战车上,泰国成了日本的盟国。要想从海路进入泰国基本不可能,有人说可以走陆路经缅甸绕道进入泰国,可是缅甸也已经被占领,日方检查非常严,要想过去恐怕不容易。不过,我朋友答应尽全力帮我想办法,他要我等一等,三天后给我回话,正好这几天我们去陪陪云诚。”
“你想的真周到。”王惠贞看着康宏,感激地说。
心里一直想着受伤的弟弟,王惠贞只吃了个半饱就没胃口再吃了,回到客栈后,王惠贞对康宏说:“你身上的伤没全好,又跑了一天,一定疲倦了,你睡床吧。”
康宏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上床没多久就睡熟了,王惠贞在地板上翻来复去后半夜才入睡。
第二天,两人找到了云诚住院的军队医院,医院卫兵不让他们进,王惠贞拿出那张报纸,说她是王云诚的大姐,卫兵立即给她行了个礼,报告上峰后,这才允许两人进去。
进入病房,王惠贞首先看到的是个“纱布人”,病床上的人一条大腿一只胳膊,还有腹部全绑着白色的纱布,头上也绑着纱布,还好,脸是露出来的,近前一看,果然是弟弟云诚。
“二弟,你怎么伤成这样,该死的日本鬼子!”王惠贞双手轻轻抚摸着云诚头上的纱布,泪水如涌泉般流出。
云诚微微一笑,抬起没绑纱布的右胳膊,给王惠贞和康宏敬了个军礼,王惠贞忙双手捧着他的手说:“没有危险吧?”
云诚:“大姐放心,小日本要不了我的命,大夫说没伤着关键部位,最多住上一个月,我又可以上战场了,我回去要让小日本十倍百倍地偿还这笔血债。姐——姐夫。”他看着康宏笑着问:“我可以这样叫你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