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她在村口看见云忠带一拨人急匆匆出去,从他们说的话中她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要跟着去,云忠开始不让她去,后来倔不过她就没管她,随她跟了去,她先前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关键时刻她跳了出去,没想到还真帮上了忙。
她不想让王惠贞看出她是假疯,她不图什么,她只是觉得王惠贞是个好人,当年她私奔后,王惠贞特意找那么远去看望她,现在她能帮她当然要帮她。
“妈,我可以吃吗?”刚从外面玩了回来的儿子指着屋里王惠贞送来的东西问。
罗芹贞目光凝固在屋檐下的两只燕子上,答道:“可以,你想吃就自己拿。”
看着那两只并排栖息着的燕子时不是地互相为对方理理毛,又把目光投向在一大堆东西中兴奋地东翻西找的儿子朱回坪。
“回坪”是当年她和朱玉生私奔出去时栖身的那个小镇的名字,这是朱玉生取的名,那个倒在自己身上的丈夫,只留下这个儿子和这个名字,一去已经八年多。
自己呢?已经在人们异样的眼光中半疯半痴地这样过了八年多,以后的日子还多如牛毛,她不知道自己最后会疯到哪里会走到哪里,可不管怎么样,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她就象在黑暗中看到了前面有一盏越来越亮的灯。
清明时节的金谷坝,是一幅由黄色占主色调的油画,那一片一片浓烈的黄,是盛开的油菜花,花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蜜蜂飞过,仿佛是在为这幅大油画这儿添些笔那儿增些色。
中午时分,罗芹贞在自家油菜地里扯猪草,同时也把油菜杆根部的黄叶扯下一起带回去喂猪,没多长时间就扯满了一背篼。
阳光催促出的油菜花香浓烈得闷人,仿佛是在把花香强往人鼻子里灌。她感觉到闷热,背着这背猪草往家走时,越走越热,她转了个弯走到河边,在地埂上放下背篼,走到水边抄水洗把脸。
河水抄到脸上时,一股清凉浸透心脾,感到无比的清爽舒适。
突然一阵马的嘶鸣声传进她的耳朵,她扭头一看,一下愣了,呆了,感觉浑身酥麻,随即手发热脸发烫,好象胸膛中突然蹿起几股火苗,这火苗越蹿越高,越烧越旺。
十多丈开外的河滩上,一雄一雌两匹马正在交欢。
与此同时,罗芹贞心里筑起的那道篱笆瞬间被熊熊的烈火烧断了,那烈火的烟气迷蒙了她的心窍,那四处乱蹿的火苗炙烤着她的血液,她觉得自己被烧断了烧垮了,断成了无数的碎片四处飞扬。
“啊——要——我要——哈——我也要——我也要!”罗芹贞踢脱了自己的鞋子,即便光脚跳在河滩的鹅卵石上,她也感觉象是踩在软软的棉花上似地。
她手舞足蹈地来回跳着跑着,扯脱了衣服纽扣,两手一会儿伸向空中挥舞着,又象在抓扯着,一会儿又在自己身上拍打着,她满脸通红,额头上冒出密密的细汗。
“朱玉生——我要!朱玉生——我要你——你快来呀,你来呀——来呀!”罗芹贞仰望着,对着空中的一团白云喊道,她看清了,那团白云就是朱玉生。
这时,从油菜地里冒出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