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不用再忙了。”
老奶奶扶着郝乐的胳膊,软软地落在二排座位上。
两个年轻人愣住了,同时松了口气。
司马谦转过身,胳膊还半架在空中。
司马谦之前一直处于发呆和纠结中。
哪怕老爷爷闭着眼,哪怕他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他却迟迟摁不下去。
还在纠结,确实没有胆量。
他怕。
在他心中,老爷爷已经过世了。此时要拼命按来按去争取一丝生机的,很大概率不过是无用功。
大晚上面对一具陌生的遗体,还要去按压。
他做不到。
心中不由得升起对医生护士由衷的敬佩。
他们天天都在直面无情的死亡。那些逝去的生命在新闻里都是数字,在他们面前却都是一个个刚刚还在说话,还有情感,还有体温,此时却冰冷无息的尸体。
他们该是多么的煎熬啊。
“奶奶?”
司马谦感觉不仅嘴里好干,喉咙里也干得冒烟。其实不是错觉,他已经十来个小时没喝水了。
突然的如释重负,又很惭愧。
“谢谢你们了。就让他睡吧,再好好睡会。”奶奶呆呆的凝视着儿子的面容,轻轻地说,“让他睡吧。不叫他了。”
当初蹒跚学步的孩子如今头发花白,脸上也长了老年斑。
说好了要给自己养老送终。怎么就舍得先走了呢?
“建军……”奶奶喃喃地念着儿子的名字,悲伤,不舍。
探下身去,努力地抓住了他垂下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也好,你走得一点不痛苦。也好。”
郝乐打开前排的车窗,一股冷风涌进来,让人感觉清醒和舒爽了一些。对司马谦递了个眼神,下车给姐姐打电话。
司马谦的胳膊也恢复了知觉,缓缓垂下,默契地给老奶奶让开位置,却被尴尬地圈在车子最里面。
脸上抽了抽,腹诽郝乐留下自己一个,靠着车窗,掏出手机,勾着腰在那里刷微博。脑子里却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对接下来怎么办完全没有头绪。
老爷爷去世了,该给谁打电话?报警还是社区?老爷爷的遗体就这样放在车里?还是搬上楼?还是搬到楼下干净的地上?老奶奶怎么办?
他想在网上找点线索。快速浏览之下,看到了一个家庭比另一个更悲伤的求助。经常一家几口接二连三都被感染,甚至包括小孩子。看到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去世了,甚至来不及告别。
一条条的浸满了悲伤和无助。
司马谦的心如刀割般痛得无法呼吸。
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也许阴差阳错没能聚在一起过年相反是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