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宋景行头也不抬。
“为什么?”丛欣问。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宋景行很不耐烦。
丛欣耐着性子劝说,“谁都不愿意看医生,可身体有问题必须要找医生啊。”
“我这不是身体有问题,我这是精神有问题。”宋景行冷笑了声。
“都一样。”丛欣说,“舒医生说你经常不去,不去病怎么能好呢?”
“你到底懂不懂?”宋景行一把丢开书,“我这病是看不好的,看了也是白搭。”
丛欣说,“那就不看它任其发展?”
宋景行不吭声。
丛欣说,“我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不看是绝对好不了的,看的话,不好也不至于太坏,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宋景行说,“我连死亡都不怕,我还能怕什么?”
丛欣说,“是啊,你连死都不怕,为何不去看医生?”
宋景行说,“我不去只是不想去做徒劳的事情。”宋景行扫了她一眼,“你现在应该在上班,这个时候回来,是舒洋打电话让你来的吧。”
丛欣没有否认。
宋景行说,“你现在应该知道舒洋为什么找上你了吧?她就是想用你给我上个套,好来管我。”
丛欣注视着他,“那你听吗?”
对视了片刻,宋景行移开视线,“我为什么要听?你又不是我什么人?”边说边捡起书本。
丛欣却给他夺了过来。
“你干什么?”宋景行怒视着她。
“带你去看诊。”丛欣说。
“说了不去,你还要我说几遍。”宋景行大吼,“把书还给我,上你的班去。”
丛欣说,“你不看医生,我那有心情上班。”
宋景行愣了一瞬,“我以前也这样,不也没事。”
丛欣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那是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你管?”宋景行嘲讽,“你不过是个助理罢了,你有什么资格管?而且还是硬赖在这里的助理。”
丛欣不在意他的嘲讽,“不管我是什么,我还就管了。”边说边去拉他。
“你是不是找死?”宋景行握紧了拳头,“你以为我不敢揍你?”
丛欣丝毫不怕他,还往他身边凑了凑,“你揍。”
宋景行拳头扬了扬,却也只是吓唬她,怎么可能下的去手?最终无奈地说,“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不要管我吗?你有那么多事要做,干嘛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丛欣说,“我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宋景行烦躁不已,“你到底要什么?你说,只要你离开,我什么都会答应你。”
“去看诊。”丛欣说。
宋景行说,“不去。”
丛欣拎住他的领子。
宋景行怒不可遏,“你给我放开。”
丛欣耍赖,“不放,要么给我一起去看医生,要么你就把我打趴下。”
宋景行怒视丛欣,面目狰狞,像被困在笼中的狮子一样,眼睛通红,胸腔不断起伏,下一刻仿佛就要上前撕了她。
可丛欣连眼睛都没眨,一直迎着他的视线,不离开一刻,她也不能离开,离开就说明她怕了,而这个时候是不能有一点惧怕的,稍微有一点惧怕,就会被对方抓住把柄。
对持了一阵,宋景行最终败下阵来,有气无力道,“放开,我跟你去。”
丛欣怀疑,“不会我一松手,你就会跑了吧?”
宋景行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我没你那么奸诈。”
丛欣讪笑了声。
宋景行冷哼,“你现在不止奸诈,还很无赖。”
丛欣干咳了声,“你要是听话,我也不会这样了。”
宋景行怒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丛欣边给他整理衣服边笑笑,“因为我是对的,你要是说的对,我也可以听你的。”
宋景行说,“这是一个助理该有的态度吗?”
丛欣丝毫不觉得不妥,依旧是笑笑。
宋景行说,“你是知道的,那份合同对于我来说并不具有任何意义。”
丛欣说,“我也不是奔着那份合同来的,它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你居然还好意思说?”宋景行不知道说什么好。
丛欣说,“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都一向认为我脸皮厚吗?”
宋景行气呼呼地说,“我可以把你赶出去。”
丛欣说,“我还可以用别的方法进来,再不然,我就对外面宣称我是你女朋友,睡了我却不想负责任,对我始乱终弃。”
“你……”宋景行又气又羞,满脸涨红,好一会儿,才说,“谁始乱终弃了?我们那是分手了,你也是同意的。”
丛欣说,“我那时候同意,是我太气了,把我关起来之后,居然还要跟我分手。”
宋景行面露愧疚,“现在就不气了?”
丛欣说,“气,两年时间都无法消气,所以我才不能放过你。”
宋景行眼中似有亮光,忙移开视线。
丛欣把他头扭回来,给他整理衣服,“走吧。”
宋景行又说了句,“你就不能不要管我。”这句话几乎透着请求。
“不能。”丛欣直接拒绝。
宋景行不情不愿地进了诊室,见了舒洋第一句话就是责怪,“多什么事。”
舒洋拿眼斜他,“你要是按时来,我还需要去麻烦丛欣吗?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听话的患者,还说没效果,你都不来看,能有什么效果?我就是神医下凡也没办法啊。”
丛欣忙说,“你把时间告诉我,我会每次带他来。”
宋景行瞪她,“有你什么事?”
“怎么就没她的事?”舒洋训斥,“人家为你好,不知感激也就罢了,反而还给人脸子看,丛欣怎么了?多好的人啊,你别再撑了,差不多得了。”
“你的意思是我有病就要随便凑合了?”
“是人家愿意凑合你。”
“我没让她凑合。”
“不想,那你干嘛回来?”
“我……”宋景行无话反驳。
“再深厚的感情也搁不住糟践的,别再等无法弥补了,再来后悔。”舒洋继而对丛欣说,“他这人就是嘴硬,嘴毒,别扭,别跟他一般见识。”
丛欣说,“我知道,那我先出去等了。”
人出去后,宋景行并不配合,舒洋苦口婆心,“你好好治疗吧。”
宋景行说,“治不治都这样。”
舒洋说,“行不行要我们医生说了算,不治疗你又怎么知道不行呢?不为自己,就当为丛欣了,被你撇下两年,你就没有愧疚?”
宋景行说,“我那是为她好。”
舒洋说,“你要是真为她好,那就彻底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宋景行闷不吭声。
舒洋叹气,“你又忍不住,控制不了自己。”
宋景行依旧不吭声。
舒洋说,“既然无法做到,那就接受它,你这样,不但折磨自己,还折磨丛欣。”
“我……”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我知道你希望她远离你免得受你侵害。”舒洋说,“可她已经被你侵害了,两年时间足够忘却一个人,她有吗?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她没有,尤其在得知你这个病之后,更是很难忘记,你母亲时隔多年才走了出来,你如果不想你爸妈的悲剧发生在你们的身上,就不要走他们的老路,积极一点,为你自己,也为她,我能看得出来,丛欣是个心志极其强悍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压垮的,她经得起。”
宋景行脸上有动容,舒洋看到,不禁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