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在起身打开其中一卷,映入眼帘的是一首苏东坡的水调歌头,龙飞凤舞的行书看起来真有东坡居士的潇洒飞扬。
那些飘逸灵动的字,仿佛真要“乘风归去”,看得许常在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确听说苏幼仪写得一手好字,却没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
“娘娘的字……实在赏心悦目,犹如游龙走凤,嫔妾佩服。”
好一会儿,许常在才说了这么一句,眼睛里的光芒已和先前有所不同了。
她的不仅是苏幼仪的字好看与否,更是她字中所展现的人品、性情,还有心胸。如今她已看过,心自然安了。
淑芽上前把那些字重新卷起来,收回书案边上的大青瓷书画瓮里。
苏幼仪谦逊笑道:“过奖了,我倒是更喜欢年长一些的饱学之士写出来苍劲有力的字体,本宫的字终究还是浮躁了些。”
“一点浮躁,掩在娘娘飞扬飘逸的笔锋中,反而更多了洒脱意味。”
许常在自小受到言传身教,对于书法自有了解,苏幼仪微微点头,心道不亏是书香门第的女儿。
许常在这才接入正题,“上次在御花园的旧亭中,娘娘相助之情,嫔妾今日是特意来谢恩的。”
说罢拂起裙摆跪下,竟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
苏幼仪顿了顿,一抬手,让淑芽将她扶起来,“不过举手之劳,许常在这些日子并未提起,本宫便也忘了。”
许常在以为她在怪自己没早点来谢恩,忙抬起头道:“还请娘娘恕罪。娘娘大恩大德,嫔妾本来应该早些来谢恩的。只是皇后娘娘那……”
她犹豫地咬了咬唇,耳后金钗垂下的流苏晃了晃,“只是皇后娘娘和昭妃娘娘您有所不睦,嫔妾自入宫后一向依附皇后娘娘,对她唯命是从。若她知道嫔妾和娘娘有私下往来,只怕要动怒,更有可能迁怒娘娘。”
苏幼仪想了想,道:“坐下慢慢说罢。”
许常在复又落座,同时理了理裙角的折痕,殷切道:“嫔妾知道皇后娘娘会不高兴,可这份恩德若不亲自来谢昭妃娘娘,心里又过不去。故而今日趁人不备,只一个人前来永寿宫,还请娘娘恕嫔妾来迟了。”
苏幼仪嘴角现出淡淡笑意,抬手打开茶盏的甜白盖子时,纤细莹白的手指犹比甜白瓷更润三分。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
而后笑道:“本宫帮你不是为了让你谢恩的,自然也不介意你来的早或者迟。”
“那娘娘为何要帮嫔妾?”
这是许常在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以苏幼仪和皇后的关系,当年她明明应该让皇上发现自己,而后狠狠处罚一顿,这样才能削弱皇后的势力,给皇后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