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深心里想着,嘴上只道:“如若岳父能一直留在朝中,自然最好。玉深年纪尚轻,正恐自己未能凡事处理得尽善尽美。”
“不必谦虚。”
李阁老对这话很是受用,捋着胡须道:“眼下只看皇上病情如何变化,你务必要盯紧宫中,一旦皇上病情有所反复,老夫必定要第一个知道!”
“岳父放心。”
季玉深言不由衷地应了,眸子微微眯起,又想到了苏幼仪再度怀胎之事。
若这个时候皇上真的驾崩了,她会怎么样?
回到房中,季玉深先往李梓月那处去。
得知静儿的死讯之后,李梓月就大病了一场,按照她一贯的性情,一定是懊悔于自己没有派人跟着静儿,导致静儿横尸街头。
李梓月向来如此善良。
季玉深走到她的房门外,只听见里头调羹轻轻碰在瓷碗上的声音,想来李梓月正在喝药。
他便停住了脚步。
忽听见丫鬟安儿的声音,“小姐这病一直缠.绵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夫说小姐是惊悸不安,失眠多梦,是心病。心病还要心药医,小姐再不想开一点,这苦药喝再多也没用。”
这丫头倒心思灵透,说话也干脆。
李梓月近来都是由她照顾的,心中也喜欢她的干脆性子,对她颇为喜欢,“你哪里知道我受了什么惊吓,岂是说想开就能想开的?”
“奴婢知道!”
安儿有些骄傲道:“无非是因为静儿横死,小姐心里难受。小姐是个良善之人,知道静儿死了以后还命人送了许多银两给她家里,静儿的家人足够富足地生活了,又不是小姐杀了静儿,小姐何必再自责呢?”
她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好,却不知道李梓月怎么了,忽然疯了似的打掉了她手中的药碗。
啪的一声,药碗在地上四分五裂,里头未喝尽的褐色药汁溅的满地都是。
安儿吓了一大跳,忙站起来,“小姐,你怎么了?”
李梓月疯魔似的瞪着她,“你胡说什么?你竟然说是我杀了静儿?我没有杀了静儿,我没有,是她自己死的!”
“小姐,您误会了,奴婢没有说是你杀了静儿……”
安儿手足无措地解释着,李梓月却不肯听,大吵大闹地叫来了婆子,“来人,把安儿撵出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伺候李梓月的婆子慌慌张张地进去,看到地上打翻的药碗,再看安儿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一时还不知道怎么下手。
李梓月却一改平日温和的态度,大声喊道:“快把她撵出去,撵出去!”
“是,是!”
两个婆子慌忙应了,待要去抓安儿,安儿哭着跪地求饶,“小姐,奴婢说错话了,小姐千万别生气,都是奴婢不好,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凄惨,“小姐,奴婢在府里伺候了四五年了,忽然被这么撵出去,奴婢怎么做人呢?奴婢家里只有一个多病的老母,不能没有奴婢的月例银子啊,她会活活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