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深落落大方,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手托腮望着苏幼仪,嘴角挂着笑意。
倒是苏幼仪叫他瞧得不好意思。
她随手端起茶盏,别开了眼,假装看向小六和小七这边窗外的风景。
那茶还没凑到唇边,忽被一只手夺了去,苏幼仪错愕回头,原来是季玉深。
“茶都凉了,没发现么?”
说罢从矮几上端起茶壶,重新往杯中注入滚烫芬芳的茶水,连春花都在一旁没有伸手的余地。
茶香在马车里四散开来。
季玉深稳稳地将茶杯端给她,目光透亮。
苏幼仪没好气地接了过来。
马车越往前走,山的轮廓越来越近,路上的树木也越发高大了,投下的树荫叫人嗅得见清晰的草木芬芳。
小六和小七可高兴坏了。
这就是郊外啊,这是一览无余的没有宫墙的世界,那么高的山!
只在山水画里头见过!
苏幼仪瞧着两颗小脑袋在车窗边上摇来晃去,忍不住偷笑,“一会儿到了山上,会比山下更加冷一些。树木因为寒气也会更加枯黄,想来会有满地金黄的落叶可瞧。”
“真的啊?”
小六和小七已经按捺不住了,巴不得早些下了马车步行才好,脑袋不停地往外张望。
季玉深笑道:“别着急,一会儿登高有你们辛苦的时侯,可不许喊累。”
“我们才不会累呢!”
意料之中的信誓旦旦。
苏幼仪弯了唇角,不自觉碰上季玉深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马车终于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周围可不止这一辆马车,趁着今日重阳节,来登高的人家可不少。
其中不乏京城的亲贵之家,因此驻扎在西山的驻防军还主动派了兵士,在山上各个节点分派了人手巡逻。
山脚下更是不少。
季玉深下了马车,朝周遭一望,“自从两年前军中比武之后,如今各军风气与从前完全不同了,军纪严明,秩序井然。若换在从前,西山驻防军绝不可能有兴致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苏幼仪款款从马车上步出,一袭月白裙裾曳地而下,面上却罩了一层同色的纱。
这么多来登高的亲贵人家,万一有进过宫见过她的女眷认出她来,那就麻烦了。
虽然面覆轻纱,一身风华却半点也遮掩不住。
何况身旁跟了十数个御前侍卫中的好手,西山驻防的士兵时常看过来,不知道是被苏幼仪吸引了目光,还是被这些侍卫吸引了目光。
主子气质不凡,手底下的人瞧着比自己这正牌的军人还要威武,难免引人侧目。
好在那些军士没有多想,今日重阳,想必是哪家京中官宦贵戚的女眷来登高了。
“留下车夫在这里守着马车就是,咱们上山吧。”
苏幼仪说罢,小六和小七两个早就按赖不住,离弦的箭一般朝山上冲了过去,两个两个侍卫也立刻紧跟其后保护。
苏幼仪在后头慢慢走着。
她长久在宫里和御园待着,也难得出来登高,自然也满怀欢喜。
春花见她走得慢,不禁好奇,“主子,您不喜欢来登高吗?要不咱们走快一些,赶上六公子和七公子?”
苏幼仪笑着摇摇头,“喜欢是喜欢,只是如今年纪大了,不如从前体力好。若在山脚下就费了那么多力气,一会儿怕是走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