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春景他们两个的扭扭捏捏,春花这一对就直接多了。
同是御园里当差的二等侍卫,那两人还是好哥儿俩,不过性情差得多。
春景那一个含蓄,春花这个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大胆,有时候直接让人跑到苏幼仪的居处外头,让小太监给春花送东西。
或是个簪子镯子,或是一盒外头时兴的糕点。
东西倒不是多贵重,就是他这般大胆让人侧目,每次小太监传东西进来给春花,面上总带着揶揄神情。
春花原本也和春景一样害羞,几次之后习惯了,也羞不起来了,索性坦然接受。
“那也未必,换成你家那位的热心肠,想必也是要管的。”
春景自己害臊,又把春花拖下水,春花想了想道:“他哪里是热心肠?他就是傻大胆。连太后住的地方他也敢随便跑来,幸好太后宽和,咱们和多福多禄素来关系又好,否则早叫人嫌恶了。”
她嘴上如此说,眼里却泄出笑意来。
春景知道她对未来的郎君是满意的,听她说话的口气都如此熟稔,仿佛两人已经成婚了似的。
婚前就能如此亲密,到时候成了婚更加谈得来了。
春景想起方才在雨中的那个年轻男子,他虽没有春花那位那么大胆开朗,可瞧着更加温文含蓄,有些季先生那样的读书人味道。
春景就喜欢这样气质的男子,不知道他平日轮休在家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季先生那样写字看书什么的,如果是那样,她就可以在旁替他磨墨……
“你想什么呢?”
见春景出神,春花推了她一把,“还不快回屋去换衣裳?还好我的衣裳就沾了一点水,我先进去伺候太后,你换好衣裳快点来替我。”
“哎,好。”
春景这才回过神来,提着伞匆匆回屋更衣。
春花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确认没有被春景沾上什么污渍,而后才走进屋去,见苏幼仪和季玉深正在书案后头小声谈着什么。
两人头对着头,挤在一起看书案上一本翻开的旧书。
春花凑近了,听见苏幼仪道:“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这首分明是东坡的诗,你怎么说是李白?”
“是我记错了。”
季玉深靠着她的头,微微偏过去一些看,她头上戴的钗环很少,所以靠在一起丝毫没有被硌到的感觉。
他不禁浮想联翩,感慨苏幼仪向来不喜奢华,而是崇尚朴素。
若她和寻常宫中贵妇一样满头钗环,哪得如此紧紧依偎的好处来?
苏幼仪丝毫没注意到他在想什么,她只觉得奇怪。
季玉深自小读书,一目十行,记性比旁人好得多。
他不但对科举的八股文十分精通,诗词曲赋更没有一样不通的,怎么会把这样一首好诗的诗人都记错?
何况是李白、苏轼这样有名的大文豪。
苏幼仪微微偏过头去,看到季玉深一脸神游模样,忽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