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棚?”
方小年愕然道:“那不就是马厩?”
周辕嘴里的酒也差点喷出来,看了马棚一眼,心想人长得其貌不扬,名字更是奇怪,该不会还有兄弟叫猪圈或牛栏吧?
马棚徐徐道:“我一出生就被丢弃在一个马棚之中,幸好我师父路过时听到哭声,将我捡起收养。师父后来说捡到我时正逢寒冬腊月,若非马棚温暖,我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早就被冻死了,这才给我取名叫作马棚。”
周辕听到马棚的身世,脸色讪讪,为自己刚才腹诽马棚而心生惭愧,他为马棚鸣不平道:“你爹娘也太狠心了。”
马棚道:“可能我一生下来,便容貌骇人,吓到了亲生父母,亦或许是他们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吧,总之我不怪他们。”
周辕忿忿不平,方小年却道:“你师父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方小年欣赏马棚,是因其明辨是非对错,行事正直侠义,即使受人歧视,亦不会自轻自贱,偏激狭隘,如此品性,实在难得,而从他所述身世来看,他乃其师父抚养长大,这自是他师父的功劳。
马棚摇摇头道:“我师父只是个修为平平的无名散修,只不过除了教我修行之外,还教我做人的道理,我记得最深的,便是他告诉我容貌天生,无法改变,与其陷入其中自我哀怜,不如坦然受之,毕竟这并非我的过错,他还说丑则丑矣,只要心里干净,就无须低头见人。”
“不是说本事大,就能算作人物,一个老头曾和我说,若品性不端,纵然境界修为再高,那也只能算是鼠辈匹夫。就如刚才那邵氏兄妹来说,他们两人又算个什么东西?”方小年道:“你师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我方小年看来,他就是个人物。”
马棚望向桌上的刀,道:“可惜师父在我十岁那年便死了,只给我留下这把刀。”
方小年道:“对了,刚才观你使刀,我有一言相赠。”
马棚道:“请指教。”
“刀者,看似挥刀,实则挥气,不是真气,而是你心胸间的那口意气,无需任何花架子,只需一气呵成,只为一鸣惊人,只求一刀两断。”
方小年笑道:“所以刀与剑不同,刀不可随意出鞘。另外一旦出鞘,便要一往无前,不可落入守势,你刚才与邵云之斗,便是犯了这两个大忌,焉能不败。”
方小年的话对马棚而言犹如醍醐灌顶,令他茅塞顿开,他愣了片刻,连忙起身作揖道:“多谢指点。”
方小年连忙让他坐下,马棚问道:“阁下对刀道造诣如此精深,莫非你也用刀。”
方小年捻起一粒花生,丢入口中,边嚼边笑道:“我刀剑双绝,都厉害。”
马棚点了点头,方小年举杯道:“来,喝酒,喝了这杯酒,就是朋友了。”
“朋友?”
马棚一脸愕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方小年笑道:“怎么,不交我这个朋友?”
马棚摇了摇头,道:“只是……从来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