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笑道：“那些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儒呢！”</p>
当年先帝时，孔颖达奉命编修儒家典籍，堪称是儒学承前启后的重要人物，被世人敬仰。</p>
“可大儒何益？真是帝王，非富家翁，只看眼下。”李治的眼中有轻蔑之色，“朕喜欢提拔那些做事的官员。至于那等夸夸其谈的，之乎者也的，在朕这里得不到半分优待。”</p>
王忠良出去看了一眼，“陛下，沈丘来了。”</p>
李治点头，活动了一些眼睛，“朕也想知晓谁的胆子这般大，竟然敢白日纵火。”</p>
沈丘进来，行礼后说道：“陛下，纵火之人走的不是坊门。”</p>
李治淡淡的道：“有趣，此事看来不简单。”</p>
大白天翻墙，需要身手矫健。</p>
沈丘问道：“陛下，是否继续查探。”</p>
李治摇头，“贾平安会自家去查，朕只想看看谁会跳出来。”</p>
……</p>
“他们并未走坊门。”</p>
徐小鱼蹲在墙边仔细查看着。</p>
王老二冷着脸，“那岂不是断了？”</p>
“二哥，不着急。”</p>
徐小鱼抬头看向前方，“翻墙进来的话，就得避开些那些坊民，左侧有巷子，若是他们分散进来，不会引发坊民的注意……”</p>
他顺着左边的巷子缓缓而去。</p>
出了巷子，前方就是路口。</p>
“右边到围墙太远，中间是田地，他们不会走。”</p>
“左边的几户人家都养的有狗，陌生人不会走。”</p>
徐小鱼继续往前。</p>
一直到了围墙边，他蹲下，目光从下到上，最后停留在了一块青苔上。他伸手触碰了青苔，“二哥你看，这块青苔被人踩过，很用力……”</p>
“他们难道是徒手翻墙？不能吧？”</p>
王老二觉得那几个纵火犯没这个本事。</p>
徐小鱼往左边去了些，看了一眼青苔的位置，找了个平行点，然后伸手虚握，仿佛手中握着绳子。</p>
他退后几步，踩在了青苔的平行处，随即往上……</p>
他落地，把自己踩的几个痕迹用手比划了一下，平平的往边上延伸……</p>
“看，这里有脚印，这里也有。”</p>
徐小鱼退后，助跑，然后几步上了围墙。</p>
他趴在围墙上左右看看。</p>
“他们少说是三个人，火把定然只能装在包裹里。”</p>
徐小鱼翻了过去。</p>
王老二一脸懵逼，“这个小子，这般……让人头痛。”</p>
徐小鱼顺着左边过去。</p>
往前不到三十步，一个老人坐在那里，仰头闭眼，任由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p>
“老丈。”</p>
“何事？”</p>
老人的声音平静，“徐小鱼？”</p>
“嘿嘿！”</p>
徐小鱼蹲在老人的身边，“昨日午时前一刻，你可曾见到三个……应当是三个男子吧，他们背着有些长的包袱，包袱定然不小，看着像是装着几根短木棍……”</p>
老人叹息一声，动了一下身体，“上次你给的酒真好喝。”</p>
徐小鱼的眼睛亮了，“回头我弄一坛子给你。”</p>
“是个好心的小子。”老人指指左边，“就三个大汉，都背着包袱，默不作声的赶路，其中一个……”</p>
他揉揉额角，一脸老年健忘的模样。</p>
徐小鱼也不生气，“再加一条香肠。”</p>
“好。”老人狡黠的道：“这可是你自家说的。有个大汉是高低眉。”</p>
“多谢了。”</p>
徐小鱼一路问了过去。</p>
那些坊卒没事就喜欢在门外吹牛笔，看路人，一问高低眉，有人就笑了起来，“那人看了我一眼，那眉毛一高一低，乐的我哟！”</p>
“他们往哪去了？”</p>
半个时辰后，徐小鱼出现在了亲仁坊中。</p>
……</p>
“小鱼呢？”</p>
贾平安回家了。</p>
今日在国子监酣畅淋漓的喷了一番，还动手痛殴了几个老古板，痛快之极。</p>
可这天都要黑了，徐小鱼却不见踪影。</p>
“先前他找到了那几个贼人的痕迹，说是出去追踪，一直没回来。”</p>
王老二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没出息，羞愧难当。</p>
贾平安冷着脸，“晚些六街打鼓，他能去哪里？”</p>
他霍然起身，“告诉二位夫人，我出门有事。”</p>
他带着王老二出了道德坊，刚出来就打鼓了。</p>
“快进来。”</p>
坊门那边在喊。</p>
贾平安咬牙切齿的道：“去看看。”</p>
他放弃了回去，带着王老二在大街小巷里转悠。</p>
一路转悠到了天黑。</p>
“回去。”</p>
贾平安策马掉头。</p>
……</p>
亲仁坊的一个宅子里，李旭在喝酒。</p>
管事在边上说着，“他们都去了城外的庄子上，那贾平安寻不到证据，再说了，咱们家是宗室，他就算是寻到了证据又能如何？郎君放心。”</p>
李旭抬头，目光阴冷：“那日在城外当着一干宗室的面，贾平安何其恶毒，一番话就毁了我的前程。我没好日子过，也要让他不好过。可惜没烧起来……若是能烧死了他家中的妻儿……”</p>
他举杯一饮而尽，眼中多了遗憾之色，“缓缓，等半年后再出手。”</p>
他举杯痛饮，目光呆滞，喘息道：“说我三杯酒就忘掉了忌讳，这样的人如何能用？毁人前程，就不怕断子绝孙吗？”</p>
管事笑道：“郎君，那贾平安竟然以为是国子监那些人令人纵火，笑死人了。”</p>
李旭惬意的道：“这便是天意，哈哈哈哈！”</p>
他喝多了，打个酒嗝，“歌舞！”</p>
几个府里养的歌姬来了，歌舞起。</p>
天气渐渐温暖，但早晚依旧有些冷。</p>
几个歌姬穿着薄纱，身体若隐若现。</p>
“来！”</p>
李旭招手，随即一室皆春。</p>
晚些他回了卧室。</p>
“嗝！”</p>
他打着酒嗝，跌跌撞撞的往床边摸去，“贾平安，哈哈哈哈！是耶耶点的火，你能如何？”</p>
他拉起布幔，床榻上，一个年轻人盘坐着，手中一把短刀。</p>
瞬间李旭就捂嘴，“要钱好说。”</p>
年轻人颔首，“贾家的火是你令人点的？”</p>
李旭松手准备尖叫。</p>
刀光闪过。</p>
……</p>
贾平安一路缓缓而行。</p>
有马蹄声追了上来。</p>
“武阳侯！”</p>
追来的是金吾卫的将领，沉着脸问道：“先前你在何处？”</p>
贾平安皱眉，“先前我就在皇城前，本想去百骑，可想着那事明日再办也好。”</p>
将领回身，有人低声说了。</p>
“如此，还请武阳侯及早回去。”</p>
你这么说我还不想走了……贾平安问道：“发生了何事？”</p>
将领说道：“亲仁坊有宗室被杀。”</p>
“这谁干的？”</p>
干的太漂亮了。</p>
在上次参加了所谓的宗室聚会之后，贾平安就觉得那些人多死几个不是坏事。</p>
他脸上的幸灾乐祸太明显了，将领反而释然。</p>
上次贾平安在宗室聚会上为了太子怼了几个宗室，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p>
“武阳侯性情中人，先前还有人说武阳侯嫌疑颇大，此言大谬。”</p>
这谁说的？</p>
我的嫌疑大？</p>
“这是栽赃，可耻的污蔑！贾某若是要杀他，何至于大晚上出来溜达？我特娘的不会躲在家中？这谁说的？不是蠢就是坏！”</p>
贾平安的声音回荡在朱雀街上，边上的坊墙上，一个黑影无声趴着。</p>
“回家！”</p>
贾平安真的怒了。</p>
到家后，杜贺嘀咕着徐小鱼死猪不怕开水烫，回来定然要狠抽一顿云云。</p>
徐小鱼年少，家里对他也颇多宽容。</p>
“那些人竟然说是我杀了李旭，这是谁想害我？”</p>
先前那将领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却没说出那人的名字，让贾平安气得不行。</p>
“气得我胃疼。”</p>
外面有人敲门，王老二骂道：“定然是小鱼，此次要狠狠的收拾他一顿。”</p>
门开，外面果然是徐小鱼。</p>
王老二鼻子抽抽，面色大变，“你特娘的去杀人了？赶紧进家！”</p>
难道……贾平安觉得脑海里有个东西破碎了。</p>
“你杀了谁？”</p>
杜贺咬牙切齿的准备抽人，王老二探头出去左右看看，把门关上，准备抽人。</p>
徐小鱼的眼睛很亮，“郎君，是李旭令人纵火，我先前一刀杀了他。”</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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