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怒道：“他越发的浪荡了，叫进宫来。”</p>
这是要踹几脚？</p>
贾平安满腹牢骚的进宫。</p>
“陛下，皇后，那酒精本就是粮食酿造之后蒸馏而来，实则就是浓缩的酒水，只不过太烈了些，喝了伤身。加水勾兑之后，这不就是生命之泉了。”</p>
武媚咬牙切齿的道：“奸商！”</p>
呵呵！</p>
奸商？</p>
看看李治，那龙颜大悦的模样。</p>
原材料是货款，大唐就出人工费，中间大赚特赚，这生意好的呱呱叫。</p>
这等生意手段让帝后为之一惊，至于什么奸商的评价贾平安觉得他们想多了。</p>
他只是小试牛刀而已，若是真要出手……后世那些商业手段随便拎几个出来，这些人得懵逼了。</p>
等他走后，李治说道：“他若是做生意会如何？”</p>
皇帝难道是担心平安变成巨贾？</p>
武媚心中微微一哂，“平安却太忙碌了些，再说他家中如今也不差钱，按照他的说法，钱够用就行。”</p>
李治微微点头。</p>
……</p>
回到家，贾平安先去了酒精作坊。</p>
“武阳侯。”断臂的郑二春出迎。</p>
里面水汽渺渺，一大股酒味。</p>
“大生意来了。”</p>
酒坊有贾家的两成股子，多余的利钱都给了户部，成立了一个类似于基金的玩意儿，每年拨钱给那些伤残军士。</p>
“这军中每年要的酒精就那么多，哪来的生意？”</p>
郑二春原先生活艰难，贾平安令人寻到了他和其他十二个残疾武人，专司酒坊管理，把当时吹毛求疵的兵部尚书崔敦礼给弄的哑口无言，而且利钱的管理也交给了户部，崔敦礼在兵部威望大减。</p>
“以后滕王那边每年会送了粮食来，送多少就做多少，不许挪用，弄出来的酒精勾兑一番，全数给他们。”</p>
走私办以前一直在走私大唐货物，却无一项自己能掌握的货源，如今这便是有了。</p>
“是。”</p>
郑二春带着贾平安进去，那些残疾士卒见到他纷纷行礼。</p>
“武阳侯，一起用饭吧。”</p>
有人提出了邀请。</p>
“也好。”</p>
贾平安更喜欢这等相对单纯的氛围。</p>
贾平安问道：“厨房在哪？”</p>
郑二春惶然，“不敢让武阳侯进去。”</p>
“滚蛋！”贾平安笑骂道：“我哪有那么娇贵，连厨房都不能进。”</p>
晚些，一大锅菜出来了。</p>
“大杂烩，一人一大碗，什么都有。”</p>
他弄的是干锅，也就是把各种炒菜混合在一起。</p>
若是下面再来一个小炉子就好了。</p>
锅底放几片大白菜，再把各种炒菜倒进去……</p>
贾平安有些流口水。</p>
老卒们惶然，“多谢武阳侯。”</p>
“坐下坐下。”</p>
“酒水呢？”</p>
所谓无酒不成席，没有酒水这些老卒都一脸欲求不满。</p>
郑二春起身，“我去买。”</p>
贾平安心中一动。</p>
“你等就没想过喝酒坊里的酒水？”</p>
后世所谓：外国有个加拿大，中国有个大家拿。</p>
你拿一点，我拿一点，一个厂子慢慢的就被拿没了。</p>
郑二春笑道：“哪能呢！既然让咱们做事，该拿的钱粮就拿，不该拿的，但凡看到了，剁手。”</p>
这话杀气腾腾的，那些老卒却一脸理所当然。</p>
“小鱼，回家弄一坛子酒来。”</p>
晚些酒水来了，老卒们垂涎欲滴，贾平安笑道：“再去弄一坛子来。”</p>
酒过三巡，众人一顿狼吞虎咽，郑二春难为情的道：“军中吃饭就是如此，吃慢了就没你的份。”</p>
“有一次是打突厥吧，兄弟们一路追杀，追到后来才发现突厥人有数千，咱们只有百余，领军的校尉当先冲杀进去，被乱刀砍死……”</p>
“兄弟们随即冲杀，那一战杀的……”</p>
老卒摇摇头，“后来才知晓是碰到了突厥人中的精锐，突厥权贵们下了重赏，人人拼命。那一战……老夫的腿丢了一条。”</p>
老卒仰头干了碗中酒。</p>
贾平安问道：“可后悔了？”</p>
“哈哈哈哈！”</p>
老卒豪迈大笑，说道：“当年老夫在家耕地，日日看着田地，娶妻生子。后来先帝征伐高丽，村里的老人说了前隋征伐高丽的惨状……”</p>
前隋征伐高丽当真是烂。</p>
“陛下有令，无需征发丁壮从军，可村里的老人却说要报仇，老夫纳闷，就问为何报仇，老人们说当年征伐高丽时，村里也去了十余人，归来两人，说那些兄弟的尸骸都被筑为京观。”</p>
老卒的眼中多了哀伤，“老夫的三叔就在其中。这等大仇不报，何以为人？村里百姓踊跃而去，老夫便是那个时候进了折冲府，后来赶上了先帝征伐高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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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豪的道：“老夫在高丽斩杀六人！”</p>
贾平安举碗，“大唐威武。”</p>
“大唐威武！”</p>
众人一饮而尽。</p>
郑二春打个酒嗝，“当初老夫从军……村里人都说在地里刨食没出息，有本事就去杀敌挣军功。我这就动心了。”</p>
“老郑，当年怕死吗？”一个老卒笑道。</p>
“怕个屁！”</p>
郑二春骂道：“想想前隋末年天下大乱，都没个安生的时候。那些贼人混战也就罢了，最多裹挟着一起作乱，可突厥人一来就是烧杀抢掠，大唐若是败了……”</p>
“可大唐不会败。”一个老卒轻蔑的道：“当年杀敌时，不管是突厥人还是高丽人，都不是咱们的对手。”</p>
“突厥人被打残了，先帝征伐高丽，高丽人缩在城池里不敢出来，大唐……赫赫威名！”</p>
一个老卒举碗，“为了大唐的赫赫威名！”</p>
贾平安一饮而尽。</p>
这些老卒从军并未有什么高尚的目的，第一就是想挣军功，第二才是想着保护家园不受侵害。</p>
但正是这些人，支撑起了这个强大的大唐！</p>
贾平安摇摇晃晃的起身回去，徐小鱼跟在后面。</p>
“小鱼你此生想要什么？”</p>
徐小鱼一怔，“郎君，我就想这般……就这样。”</p>
这便是普通人的生活，你问他们有什么追求或是目标，他们大多会说我就想过着目前的日子，直至逝去。</p>
回到家，阿福近前，随后跑了。</p>
进了后院，三花上前伺候，嗅到酒味后，就柔声道：“郎君可要解酒汤吗？”</p>
“不要。”</p>
贾平安觉得满脑子都是金戈铁马。</p>
那些老卒们的征战经历激起了那些记忆。</p>
叠州，辽东，西域……</p>
这个大唐外敌无数。</p>
但正因如此，这个大唐才如此伟大。</p>
没有困难，就彰显不出这个大唐的豪迈。</p>
“阿耶！”</p>
小棉袄正在院子里转圈，鸿雁在边上看着。</p>
贾平安蹲下，兜兜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被他抱着。</p>
“臭！”</p>
兜兜仰头挣扎，贾平安哈哈大笑，乐不可支。</p>
“夫君喝酒了？”</p>
卫无双出来，叫人去弄醒酒汤。</p>
三花有些愕然，“郎君不是说不喝吗？”</p>
鸿雁看了她一眼，“这是夫人的事，你算哪门子的人，也能张罗？”</p>
苏荷喜滋滋的道：“夫君，先前滕王遣人送了礼，说是多谢夫君指点。夫君你指点了他什么？如何经商？那些商人可是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给我说说吧。”</p>
呃！</p>
贾平安觉得苏荷想多了，“其实所谓的商场争斗没那么精彩。”</p>
小说里写的天花乱坠，可实际上只是简单粗暴的下药，或是抢东西，或是直接寻大佬来镇压……</p>
真的没什么精彩，只是成功之后被人神话了而已。</p>
“阿娘！”</p>
兜兜皱着小脸伸手，苏荷笑着把她抱过来，“兜兜不想阿耶？”</p>
“臭！”</p>
兜兜趴在苏荷的怀里喊：“走，阿娘，走！”</p>
小棉袄再次漏风。</p>
贾平安坐在屋檐下，感受着凉爽。</p>
卫无双站在他的身后，轻轻给他揉着肩头，“夫君有些兴奋？”</p>
“是啊！”</p>
贾平安身体后仰，靠在她的身上，“和老卒们一起喝酒，听他们说着当年的厮杀，念及此，才发现大唐开国至今艰难。”</p>
大唐开国后，面对着打烂的江山，只能一步步的收拾。可外敌不会给你喘息之机。</p>
先帝登基，突厥兵临渭水。</p>
高丽在辽东虎视眈眈。</p>
吐蕃赞普同样想啃大唐一口。</p>
这等局面下，先帝竟然能把大唐带到这个地步，不愧是雄主。</p>
“夫君想什么呢？”</p>
卫无双以为他睡着了。</p>
贾平安睁开眼睛，“我在想……金戈铁马。”</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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