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上人的感觉就是这么爽。</p>
李弘说道：“阿耶，可百姓呢？”</p>
“百姓？用礼仪可让百姓知礼。”李治告诫道：“百姓知礼方好管束，一旦不知礼，你想想那些游侠儿……若百姓皆是那等游侠儿，谁能管束？”</p>
李弘彻底明白了，“原来礼仪最大的作用便是让人知晓尊卑，知晓规矩吗？”</p>
李治含笑道：“你以为呢？”</p>
李弘说道：“那些先生说的天花乱坠……”</p>
李治失笑，“上位者做任何事都得寻一个完美无缺的由头。”</p>
原来是这样吗？</p>
李弘若有所思。</p>
回到东宫后，李弘坐在那里发呆。</p>
王霞过来问道：“殿下，该用午饭了。”</p>
李弘突然问道：“你等觉着是礼仪重要还是吃饱重要？”</p>
王霞的眸子里多了些无奈之色，“殿下，礼仪为大。”</p>
李弘一怔，“果真？”</p>
王霞苦笑。</p>
李弘明白了，“孤的身边人不得说那等离经叛道的话，否则被人禀告上去，那些先生就会寻你们的麻烦。没想到孤连句真话都听不得了。”</p>
王霞低头，“殿下，想想易子相食。”</p>
李弘点头，“到了那等时候，别说什么礼仪，就算是君王当面也得煮了吃。”</p>
“殿下!”</p>
曾相林和王霞面色惨白的看着门外。</p>
还好没人。</p>
李弘知晓他们忌惮什么。</p>
“吃饭!”</p>
从这一日开始，太子就隔三差五的请示出门，说是视察民情。</p>
……</p>
凌晨不知何时，李勣悠悠醒来，清醒的就像是从未睡过。</p>
他想多躺一会儿，可却觉得脊背酸痛，只能缓缓坐起来。</p>
人老了，睡眠差，醒来后觉得没精神。</p>
“老了。”</p>
李治起床出了卧室。</p>
凌晨的风吹拂着他斑白的发，天光照在屋顶上，仿佛多了一层霜。</p>
两个侍女闻声出来，见他无碍，就福身。</p>
李勣寻了马槊来，在庭院中操练。</p>
不过是几下，李勣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p>
随即换了横刀。</p>
依旧如此。</p>
“不服老不行啊！”</p>
早饭时，李敬业吃的狼吞虎咽的。</p>
“这几日你去了何处？”李勣吃的不多，放下筷子问道。</p>
李敬业不满的道：“阿翁你在刑部有眼线！”</p>
李勣笑道：“若非如此，老夫如何知晓你那些事？”</p>
李敬业眼珠子一转，“这几日我跟着他们学艺呢！”</p>
“学什么？”李勣觉得这话太假。</p>
李敬业说道：“过几日就知道了，保证阿翁你欢喜。”</p>
“是吗？”李勣笑了笑。</p>
随后去上衙。</p>
李敬业去了刑部就告假。</p>
“赵国公在兵部也是如此，这兄弟二人果然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p>
刑部上下对李敬业没啥好办法，动粗打不过，说道理李敬业不听，实在不行就去甩屁股……可也甩不过。</p>
那就眼不见心不烦吧，随便他。</p>
李敬业出了刑部，一路去了杨家。</p>
杨家外面停着两辆崭新的大车，几个杨家人正在和客人交接。</p>
李敬业看着那两辆大车很是心动。</p>
一个杨家男子冷笑道：“小国公前来，杨家上下不胜惶恐，这里正好有马车，小国公看上哪一辆只管带走，”</p>
这是反话。</p>
大唐民风彪悍，长安城中更是如此。而杨家凭着一手打造大车的手段享誉长安城。上次被李敬业一拳踹断了一根车辕，一家子被气炸了，发誓就算是全家流放也不肯低头，于是就放话出去，杨家的大车不卖给李敬业。</p>
这话留了余地，英国公府那么多人，随便来个管事杨家也卖。</p>
所以生意人哪怕是要拼命也会给自己留条后路。</p>
李敬业是真心想要，但他知晓自己但凡令人买了杨家的马车，随后阿翁的对头就会嘲笑他。</p>
但输人不输阵啊！</p>
李敬业说道：“且等着耶耶弄辆好车来砸了杨家的招牌！”</p>
呵呵！</p>
杨家人都在笑，连那几个来接车的客人也在笑，</p>
“小国公，别的地方不知晓，就咱们知晓的，在整个关中就数杨家的马车最好。那些女眷和老人出门就得要杨家的大车，震动小。你要是弄个别人家的大车……哎！丢不起这人！”</p>
李敬业咬牙，“耶耶不信这个邪，十日，十日后耶耶让杨家低头。”</p>
众人不禁大笑。</p>
李敬业随即去了工坊。</p>
一辆大车已经组装完毕。</p>
几个工匠坐在大车边上商议，李敬业过来问道：“你等觉着如何？”</p>
一个工匠说道：“若是能成，小国公，从此大唐运送辎重就轻省了。”</p>
另一个工匠说道：“这辆大车若是真能做到赵国公所说的，堪称是利国利民。”</p>
“何时能成？”</p>
李敬业等不及了。</p>
“小国公莫急，慢工出细活。”</p>
李敬业想捶人，最后却坐在车边，“今日该装车辕了吧？我来，”</p>
为了匹配钢板，整辆大车做了不少改动，车辕都拆装了十余次，每一次都是李敬业来动手。</p>
看着他熟练的安装车辕，那些工匠都笑了。</p>
大车装好后，有人弄出去测试。</p>
没多久这人回来了，“车辕还是有些不稳。”</p>
“看看。”几个工匠琢磨了一番，“拆下来。”</p>
一个工匠上前，可李敬业却默不作声的走了过去。</p>
车辕就是大车和牛马之间的桥梁，一旦不稳，整辆大车就会颠簸。</p>
多次拆卸后，车辕和各部的连接处多了毛刺。李敬业用力一抬，车辕下来了，但毛刺也深深的刺入了他的手臂。</p>
“看看。”</p>
李敬业把车辕轻轻放在地上。</p>
“小国公，你的手臂。”</p>
有工匠发现了李敬业手臂上的毛刺，不禁惊呼。</p>
这么大的毛刺扎进手臂里，换谁都忍不住。</p>
李敬业说道：“不碍事。”</p>
他把木刺拔下来，觉着麻烦，干脆把衣裳解开半边，举起手，用力的吸吮着伤口处。</p>
噗！</p>
一口血喷了出来。</p>
众工匠眼皮子狂跳。</p>
这不是小伤口啊！</p>
可李敬业却蛮不在乎，</p>
他就蹲在边上，一边看着工匠们修改减震钢板，一边吮吸着伤口。</p>
再次安装时，依旧是李敬业。</p>
他把车辕装上去，说道：“此次我来试。”</p>
管事有些诧异，问道：“小国公何必如此，只管交给他们罢了。”</p>
李敬业摇头。</p>
“那一年阿翁刚从边塞归来，身上带着伤。我一人在玩耍，见到阿翁就求他给我做一把木刀……阿翁笑着应了，一边做，手臂一边流血……”</p>
李敬业把车辕弄了起来。</p>
“那一年我七岁。”</p>
他把车辕架上去，手臂上鲜血直流。</p>
“阿翁今年七十岁。”</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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