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子，请你忍着点儿疼......”乾清宫东暖阁的一间偏房内，玟玉替杨牧云解开了衣衫，伤口从颈侧直到后背，约摸一尺，让人看了触目惊心。玟玉忍着泪将伤药敷在长长的创口上，又用纱布给他包扎好。</p>
“你看你，哭什么？”杨牧云活动了一下手臂，冲她一笑，“不过皮肉伤，不碍事的。”</p>
“你是偷偷跟着永清公主殿下进的宫，是么？”玟玉默默问道。</p>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的眼睛，”杨牧云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公主她私下里出宫来找我，我送她回宫，不成想被皇上给发现了，后来便跟着皇上来到了长宁宫......”</p>
“杨公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玟玉说道：“你......你都已经有家室了，居然还跟公主私下来往，你就不怕皇上降罪么？”</p>
“我又何尝不知？”杨牧云苦笑，“可公主她非要纠缠于我，弄得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唉......”摇摇头，似乎一言难尽。抬头看了她一眼，“先别说我了，好久不见，你在宫里可好？”</p>
“嗯，”玟玉微颔螓首，“我主要待在长宁宫里负责给周妃娘娘调养身体，皇上和娘娘对我都很好。”</p>
“那我就放心了，”杨牧云长吁了一口气，“我还一直担心你在宫里待不习惯呢！”</p>
“我原先也只是周王府的一个奴婢，本就是侍候人的，”玟玉睇了他一眼，幽幽道：“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侍候人而已，能有什么不习惯的？”</p>
“你.....</p>
.不开心？”杨牧云看着她道。</p>
“没有啊？”玟玉强笑了一下，“从王府到皇宫，由一奴婢升到了六品司药，我有什么不开心的？”</p>
“你的眼睛骗不了我，”杨牧云轻叹一声，“你心里有什么事可以讲给我听，或许我能帮上忙的。”</p>
“你看你，都成这样了......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玟玉启唇一笑，“周妃娘娘那里离不开我，你如果没什么大碍，我便回去了。”</p>
“唔......也真是难为了你，”杨牧云说道：“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竟然也要学着给人接生了。”</p>
“我也没有办法，周妃娘娘她硬拉着我不让走，说我在她身边安心，”玟玉拍拍自己胸口，似乎心有余悸，“刚才的情形可真是吓死我了，真怕娘娘她挺不过去。”</p>
“还好娘娘母子平安，”杨牧云笑道：“你可是立了大功了。”</p>
“杨公子何尝没有立下功劳？”玟玉凝视着他说道：“小皇子能得以保全，全赖杨公子舍命相救，待会儿你好好恳求一下皇上，说不定皇上会赦免了你跟公主的私相幽会之举。”</p>
“圣天子在位，做臣下的岂能以功相胁？”杨牧云一脸正色说道：“我杨某襟怀坦荡，跟公主之间绝无逾矩之举。皇上信则信，不信治我的罪，做臣下的也无话可说。”</p>
“好一个襟怀坦荡——”外面传来了朱祁镇爽朗的声音。</p>
“皇上......”杨牧云一惊，连忙冲着门口跪倒在地。</p>
朱祁镇大笑着走了进来。</p>
玟玉连忙行礼，只见他摆摆手，“玟司药勿须多礼，周妃能够安然诞下皇子，朕还得好好谢谢你才是。”</p>
“皇上的话折杀玟玉了，”玟玉垂首说道：“周妃娘娘和小皇子俱都平安，是皇上洪福齐天，臣只是安分做事，实在没有什么功劳。”</p>
“很好，”朱祁镇微微点头，“你不但会做事，而且还很会做人，比跪在地上的这位要强多了。”</p>
“臣惶恐！”杨牧云以额触地。</p>
“起来吧！”朱祁镇袍袖一挥说道。</p>
“谢皇上！”杨牧云起身侍立一旁。</p>
“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朱祁镇问道。</p>
“臣皮糙肉厚，区区小伤不劳皇上过问。”</p>
“皇上，”玟玉开口说道：“杨公子他方才因为失血过多差点儿没有昏过去，还好臣给他止血及时，才能使他强撑着等候皇上陛见。”</p>
“怎么，怕朕重重处罚他？”朱祁镇唇角一勾，“放心，有你玟司药保他，朕不会过分为难他的。”冲杨牧云一笑，“你小子倒是桃花照面，不但我御妹要保你，连玟司药也为你填好话，要怎么处置你，可真让朕为难了。”</p>
“臣行事糊涂，实罪该万死。”杨牧云躬身道。</p>
“你行事何止糊涂，简直胆大包天，”朱祁镇瞥了他一眼，“跟朕的御妹在外面幽会还不够，居然跟他跑到宫里来，你眼里还有朕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