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难测,”杨牧云说道:“娘娘莫非还抱有什么企盼不成?”</p>
“不不,”吴氏玉瑶咬了咬嘴唇,“只要能保阿诚平安,我什么都会去做。”</p>
“娘娘,”杨牧云叹了一口气,“下官知道你心里不甘,可放下一丝执念才能够全身而退。王储之争一旦失败,下场会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吧?”</p>
吴氏玉瑶身子微晃,沉吟不语。</p>
“王后背靠庞大的阮氏家族,”杨牧云道:“势力在朝中根深蒂固,不是轻易能够连根拔起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王上虽不喜王后,却一直没有废她的原因。娘娘所能凭恃的,不过是王上的宠爱而已,若依靠不再的话,娘娘和四殿下又如何自处呢?就如同汉高祖时的戚夫人......”</p>
“戚夫人?”吴氏玉瑶对中原的典籍掌故不甚了解,因此对杨牧云所说之人一头雾水。</p>
杨牧云只得娓娓给她讲来,汉高祖刘邦做汉王时娶了定陶戚姬,对她十分宠爱,戚姬后来为刘邦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如意。刘邦后来做了皇帝后,立吕后的儿子刘盈为太子,刘如意被封为赵王,戚姬经常跟从刘邦出征关东,在其身边日夜哭泣,希望册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而皇后吕雉年纪大了,常常留守在关中,很少与刘邦见面,两人关系逐渐疏远。做父亲的心一般都向着自己的幼子,刘邦也不例外,在戚姬的枕头风攻势下,刘邦渐生废太子刘盈,改立赵王如意为太子的心思。但在群臣的一致反对下而作罢。</p>
后刘邦去世,太子刘盈即位,吕后做了皇太后,她下令将戚夫人幽禁在永巷,剃去头发,颈束铁圈,穿上囚徒的红衣,让她舂米做苦役。戚夫人心中凄苦,一边舂米一边唱着《舂歌》,吕太后听说后大怒,说:“你还想靠着你的儿子吗?”命人毒杀了赵王刘如意,接着砍断了戚夫人的手脚,剜掉眼珠,熏聋耳朵,喝下哑药,把她扔在猪圈里,称为“人彘”。</p>
吴氏玉瑶听得毛骨悚然,不过她也可以想象,如果黎元龙崩逝的话,黎邦基继位,阮氏英做了太后的话,她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和阿诚的,只怕到时他们母子二人的下场就会如同那戚夫人和如意一样。</p>
见她心旌摇动,杨牧云拱手一礼道:“娘娘,下官言尽于此,请娘娘好自为之。”</p>
“多谢大人教我。”吴氏玉瑶欠了欠身。</p>
“娘娘,三殿下现在已被立为世子,”杨牧云道:“现在朝中有更多的人倒向阮家,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也会离开东京,去往别处。”</p>
“杨大人要走吗?”吴氏玉瑶惊诧道。</p>
“下官被视为太尉一系,”杨牧云道:“阮相和王后是不会放过我的,下官需未雨绸缪。”</p>
“本宫不能帮大人什么,请大人见谅。”</p>
“娘娘毋须如此,”杨牧云垂首一礼,“时候不短了,下官告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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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黎元龙又下了一道诏书,封四子黎思诚为平原郡公二子黎克昌也被封为新平郡公。</p>
一日,孙士淼来到杨牧云营中,说是黎元龙召见。</p>
杨牧云心中忐忑的随孙士淼来到王宫明慎殿,见黎元龙态度和蔼,便稍稍心定了些。</p>
“杨卿啊,”黎元龙道:“连日来天气炎热,这军营里可有什么怨言没有?”</p>
“禀王上,”杨牧云道:“天气虽然酷热,但将士们也没误了操练,士气依然旺盛。”</p>
“好,好,”黎元龙颔首道:“卿辛苦了,孤这里有一件事想劳烦一下卿。”</p>
“不敢,请王上吩咐。”杨牧云躬身道。</p>
“淑妃的父亲病重,”黎元龙道:“她想回乡去照顾一下自己的父亲,孤已经恩准了,明日她便与阿诚一同上路,卿就率军护送他们回乡吧。”</p>
杨牧云一怔,吴氏玉瑶携黎思诚回乡照顾自己的父亲,为何要他护送呢?这是王上的意思还是淑妃的请求?</p>
“怎么,卿有难处吗?”见他未答复,黎元龙问道。</p>
“哦,没有,”杨牧云回过神来,“王上的意思是要臣率神武卫全体将士护送淑妃娘娘回乡吗?”</p>
“嗯,”黎元龙下巴轻点说道:“淑妃的家乡在清化路安定县,那里与哀牢的芒虎蛮相邻,地方不靖,此去你可要小心了。”</p>
“是,王上。”一听说要离开东京,杨牧云感到有些兴奋,这些日子以来,不过是在城外与宫城之间来回换防,过得甚是枯燥无味,现在能有机会出去,怎能不让人感到振奋?</p>
“杨卿啊,”黎元龙道:“这大热天的,让你带兵出去辛苦一趟,孤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样,你和你麾下将士外出这段时间一律拿双饷。”</p>
“谢王上!”杨牧云深深一躬。</p>
“你这就回去准备一下,”黎元龙道:“明日一早在南门迎候淑妃和平原郡公的车轿,然后便护送他们南下。”</p>
“是!”</p>
......</p>
杨牧云回营后,便召集全体将士把王上的诏令宣读了一遍,让全军收拾行装,明日卯时初列队南门。</p>
队伍散开后,黄总制与柯总制没有走,随杨牧云来到他的大帐问道:“大人,此去用把所有的辎重带上么?”</p>
“当然。”杨牧云毫不犹豫的说道。</p>
黄总制与柯总制互相对望了一眼,还是柯总制开了口,“大人,此去又不是打仗,这天气炎热,带上这么些重装备很是不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