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都督将令,”来人的声音又高了些,“你们难道想抗命吗?”</p>
丁列沉着脸走下城门,冷厉的目光一瞥来人,“本督在此,让你们的总制过来说话!”</p>
火光映照下,骑在马上的一名顶盔贯甲的年轻将领失声说了句,“阿爹......”</p>
丁列眯起了眼,那年轻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丁煜,不由勃然大怒,“孽子,你给我过来!”</p>
丁煜忙把头一低,装作没看见他。</p>
丁列气咻咻的上前,一把将儿子从马上拽了下来,不由分说,抬手便是一个耳光,“你想干什么?造反吗?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p>
丁煜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亲爹会在这里,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p>
“呛——”刀光一闪,丁列手执刀锋架在儿子的颈侧,“说不出来,我就一刀砍了你。”</p>
父子俩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丁兄何必如此动气,这不干小辈们的事!”</p>
神武卫官兵阵列中让开一条通道,郑可身披一件大氅,精神矍铄的健步走来。</p>
丁列的身子一震,就在昨日,他还造访过郑府,郑可那病入膏肓的样子还深印在脑海里,怎么才一日不见,他就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p>
郑可面色平静的说道:“本侯迫于无奈,只得出此下策,丁兄,对不起了。”说着拱了拱手。</p>
“郑可,”丁列脸色一变,“你想要造反么?”</p>
“丁兄何出此言,”郑可微微一笑,“本侯可是奉命为国锄奸的。”</p>
“奉谁的命?”</p>
“我——”话音一落,一个瘦削颀长的身影落在众人面前,来人面色苍白,两眼却甚是有神。</p>
“谅山君?”丁列吃惊非小,“你......你不是死了吗?”</p>
“是那阮氏英巴不得我死吧?”黎宜民冷笑一声,“幸好父王保佑,让本君逃过一劫。丁大都督,你想听这其中的故事吗?”</p>
丁列稳了稳心神,“谅山君,你既然躲过一劫,便当扶王上的灵柩去蓝山入葬,来此却是</p>
为何?”</p>
“本君是不敢去啊!”黎宜民摇摇头,“怕那阮氏英再加害于我,那个毒妇连父王都敢暗害,何况我们兄弟?四弟生死不明,本君可不能再做蠢事了。”</p>
“谅山君不可胡说。”</p>
”丁大都督不信?”黎宜民目光一闪,“人证可在本君这里,那阮氏英指使阮露谋害父王,事成后欲杀阮露灭口,要不是本君暗地里救下阮露,恐怕真相就要埋没......”微顿了一下,抬高语调道:“大都督要不要随本君去见见那阮露?”</p>
“既如此,谅山君当向群臣揭发此事,”丁列的声音和缓了些,“今夜此等阵仗究是为何?”</p>
“事情的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黎宜民的双眉一扬,“还请大都督站在本君一边,为父王昭雪。”</p>
“唔......”听了这一番话,丁列半信半疑,却并没有表态。</p>
“大都督,”郑可踏前一步,“为纾国难,你我责无旁贷,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随先王创建的基业落入阮家的一般宵小手里吗?”</p>
“是呀,阿爹,”丁煜也在一旁说道:“如今事实真相已昭然若揭,您千万不可糊涂啊!”</p>
“闭嘴——”丁列怒斥儿子。</p>
“大都督,”何勇也走上前来,“现在势不予我,您一定要把握好啊!”</p>
“何副将,你......”丁列吃惊的看向何勇。看他淡定自若的神情,像是早已知道了今晚要发生的事,一切都是预谋已久,只等阮氏英母子和相国阮炽领着百官离开东京,再突然发难。</p>
丁列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连动一个小指头都很困难,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自己的儿子,心腹将领都已站在对方一边,大势已不在自己手里了。</p>
看着丁列失魂落魄的样子,郑可唇角微微一勾,淡淡的说了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大都督累了,还不快扶大都督下去休息?”</p>
“大都督,得罪了。”当即便有两名士卒上前,把丁列架了下去。</p>
郑可眉毛一挑,对城楼上说了句,“开门!”</p>
城门在隆隆声大开,外面的铁突军冲了进来,很快控制了全城。由丁煜出面传丁列的将令,天威卫、兴国卫和昭武卫并没有与铁突军对抗,郑可很快掌握了这三卫。一切都兵不血刃,东京城的百姓还都在睡梦中,等他们醒来时,这里已变了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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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国,勐苏瓦城王宫。</p>
一间雕柱画壁的石室中雾气蒸腾,杨牧云赤身裸体,正舒服的泡在一个浴池里伸展着自己双臂。远在数百里外安南东京的一场兵变他毫无所知,他现在所想的是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p>
那位释尊老人让他随神师阿罗纳带陶吕猜去见澜沧国的太后婻娇潘芭。</p>
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的杨牧云就这样来到了勐苏瓦城。</p>
过江时的铁索让人心惊胆寒,下面汹涌澎湃的澜沧江水仿佛能卷走一切。</p>
过江后,他对这异域王感到很是好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建在山上的一座城,一层层的洞窟被当成人的住所。从洞窟的大小就能判断出人的地位高低。越是上面的洞窟,就越是宽敞,建在山巅的王宫,就更是不一般了。上面开阔得很,露天的地方建成一座座庭院,而洞窟却是一座座宫室。</p>
待见到婻娇潘芭的时候,令杨牧云惊讶的是她那样年轻。</p>